葉扶從臥室出來，聽到車廂內傳來警報聲，她閃身來到車廂，只見雯雯疲憊地靠在車廂內壁，基地發給她的那輛三輪車東倒西歪停在一旁。
“怎么累成這樣？”
“白天溫度高，中暑的人也多，我今天接診了五十多個中暑的病人。”
葉扶把三輪車擺正，把雯雯從椅子上拉起來。
“這里太悶熱了，先回去洗個澡，我剛才出來的時候聽你爸說他做了冰淇淋。”
雯雯眼睛一亮，“感覺我今天能吃下一頭牛，太餓了。”
“你身上沒帶零食？”
雯雯搖頭，“忘了，忙得我頭暈眼花，我可能有點低血糖了。”
“明天開始，口袋里隨時放一把糖果，天氣熱要多喝水，身體不舒服就回來休息，不要硬撐。”
“知道了，葉扶姐。”
兩人回到空間，葉扶先讓雯雯去喝一碗綠豆湯解解暑，然后回臥室洗漱。
等所有人到齊，時間已經到下午七點半了。
“栩栩，飯后和我去實驗室。”
栩栩歪頭看著葉扶，“要做什么嗎？”
“給你處理牙齒。”
實驗室有一些牙科的機器設備，她現在還小，蛀牙必須盡快處理掉。
栩栩一聽不是玩，有些害怕，“要把蟲子拿出來嗎？它會不會咬我？”
“蟲子不會咬你，沒有蛀牙，你的牙齒才能長得好。”
“說到牙齒，我發現基地好多人的牙齒都有脫落現象。”
雯雯偏頭看向葉扶，“葉扶姐，是不是你說的鹽分攝入不夠，身體缺乏維生素，極夜的時候長時間沒見到太陽導致的？”
“沒錯，還會骨質疏松，脫發，視力下降。”
“極夜的危害比極晝還大，極夜的時候，我每天都覺得身上沒力氣，明明每天都吃得很好，蔬菜水果魚肉一頓不缺，我們都虛成這樣了，更何況其他人呢。”方明這話一出，大家都贊同地點點頭。
說到底，還是因為缺氧，導致身體發虛。
“還好極夜結束了，沒有太陽，糧食都沒辦法栽種，沒有糧食，大家都只能等死。”
比天災更可怕的，是沒有盡頭的黑夜。
“吃飯吧，今天忙了一天了，大家都辛苦了。”
“明天要洗藥材，還要育苗，要干的活多著呢。”
……
飯后，葉扶帶著栩栩去了實驗室，給機器設備消毒后，葉扶讓栩栩躺上去，給她戴上防光墨鏡。
“處理蛀牙不打麻醉，你的情況不算嚴重，就一顆牙齒表皮被咬空了一點，二十分鐘就能清除干凈，清除過程會有一點酸麻，不舒服的話就拉我的衣服，知道了嗎？”
栩栩點頭，“姑姑，蟲子取出來后可以給我看看嗎？”
“你要做什么？”
“我要給它埋起來，給它做一個墳。”
葉扶忍俊不禁，“沒辦法拿給你看，蛀牙也叫齲病，并不是口腔或牙齒內真的有蟲子，而是由于細菌感染導致的。雖然都說蛀蟲，這只是一種叫法，并不是真的有一只大蟲子。”
“我懂了。”栩栩咧嘴一笑，“等我換牙，我再把換下來的牙齒埋起來。”
葉扶點頭，“這個可以。”
“好了，躺下不要說話，把嘴張開，我放開口器。”
栩栩點頭，“姑姑，我想流口水。”
“暫時忍一忍，我給你弄一個口水兜。”
半個小時后，蛀牙清除了，葉扶給空缺的地方填補上，讓栩栩起來漱口。
“怎么樣？”
“嘴合不上了，一直想流口水。”
葉扶笑了笑，“把口水吐出來，活動一下嘴巴。”
“姑姑，我的牙齒現在是不是特別健康了？”
“現在是健康了，不過你要是繼續吃甜食，或者不好好刷牙，牙齒還會長蛀牙，走吧，該回去睡覺了。”
拉著栩栩走出實驗室，葉扶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姜冗。
“姑父，你好黏人啊。”
姜冗眉頭一挑，“栩栩，你媽叫你趕緊回去睡覺，小孩子熬夜小心長不高。”
“才不會，我一定會長高的，比你還高。”
姜冗輕笑，“口氣不小。”
“我會長到三米，我是巨人。”栩栩對高度還沒有具體的概念，但是她知道，三米一定很高，比姜冗還高。
“是嗎？要是長不到三米怎么辦？”
栩栩叉腰，“那我就是小豬。”
“嗯，小豬。”
“我現在還不是小豬，姑姑，姑父嘲笑我，他說我是小豬。”
葉扶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要不你們倆打一架？”
“我是小孩子，不能打架，我媽叫我了，我不當電燈泡了，姑姑，姑父，你們繼續約會吧。”
“人小鬼大。”看著一蹦一跳跑遠的栩栩，葉扶搖頭失笑。
“走吧，咱們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我背你。”
“好啊。”
從實驗室到木屋，也就五百米的路程，葉扶趴在他背上，和他說著育苗的事情，姜冗靜靜聽著，偶爾回應兩聲。
——
翌日，葉扶像往常一樣去醫療帳篷巡查，今天沒有接生工作，不少產婦已經抱著孩子拿著行李離開了，張虹恢復得很好，她丈夫早晚都會過來看望她。
孕婦們沒事情做，平時就在帳篷里聊天，拉家常，或者哭訴自己的命運，帳篷里面一百多名孕婦來自哪里，多大年紀，什么背景，家里還有多少人，大家都一清二楚。
瘦骨如柴的年輕孕婦挺著大肚子在帳篷外面曬太陽，李優讓她不要在這里吃灰，女人不愿意進帳篷，她說里面曬不到太陽，很冷。
李優和葉扶說過這個年輕孕婦的情況，今年才二十二歲，丈夫在地震中沒了，家里也沒有其他親人，肚子里懷的是雙胎，因為她情緒比較消極，李優擔心她想不開，所以對她格外關注。
“這里面的人，大多數人家里都只剩下自己了。”李優才來這里幾天，她就覺得快抑郁了。
“葉醫生，昨天你回去后，有個瘋子跑到這邊，到處找她的孩子，聽說她的孩子在地震中失蹤了，她找了很久沒找到，人就瘋了，田醫生和我說，基地里面的殘疾人超過三千，受刺激變成瘋子的人也有好幾百，基地沒地方安置他們，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好可憐啊，如果他們的家人看到，都不知道有多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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