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視廳后，不出意外，目暮警部被上面叫去問詢了。
佐藤美和子在辦公室講了庭審情況以后，搜查一課辦公室里就陷入了壓抑的氣氛中。
有幾個刑事嘟嘟囔囔的抱怨著，語氣不善，還時不時用眼神瞥一下古美門靜雄。
雖然聽不清議論什么，但那股怨氣，古美門靜雄背對著他們吃布丁都能感受到，火氣頓時上來了，他一把捏斷手中的勺子，用腳在地上碾碎。
然后起身走到幾人面前，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領，拎了起來。
“如果對我有不滿，不要在背后唧唧歪歪，你是怨婦嗎？不爽就打一場，不然就閉嘴！”
被拎起來的刑事額頭冒汗，但卻倔強地偏過頭去，如果不是打不過，早就打了！
“說話啊，啞巴了？剛剛不是在抱怨嗎？現在當著我的面怎么不說了？”
被拎著衣領搖晃的刑事，憋屈夠了，忍不住發泄道：
“又要求破案率，又要求文明執法，審訊不能用任何威脅，又不讓偵探插手，又不給提供足夠數量的法醫，提案廣泛安裝監控也被駁回，就連監識課那邊的技術也落后好幾代，我們不是神啊！
檢察廳只會死死盯著我們，根本不管我們要怎么才能在這么多限制下破案，還有古美門這種律師搗亂，破案率一降再降，到底要我們怎么做才行！”
古美門靜雄一拳砸在他憋屈得發紅，甚至被淚水潤濕的眼眶上，“給我像個男人一點！面對檢察官的時候怎么不見你發牢騷！面對上級時候怎么不見你去提意見！在這里唧唧歪歪有什么用？！”
“你又不擔心考核，甚至都不需要工作，家里又有背景，當然不擔心……”眾人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
佐藤美和子也連忙上前拉住古美門靜雄，免得他暴走，“好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他也只是心情壓抑，別放在心上。”
古美門靜雄松開手，倒是沒暴走，反而冷靜下來。
對方抱怨的也不是毫無道理，現在執法和審訊的人性化要求多嚴格？
在警告犯人放下武器的時候，語氣必須良好，措辭要用“請放下武器”，甚至開槍警告前還要說“我要開槍嘍，請注意。”
完完全全沒有暴力機構的氣質。
古美門靜雄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周圍人說道：
“你們既然沒辦法，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用不用隨便你們。
以后遇到難辦的案件，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破案就行，暴力也好，偵探也好，隨便什么。
只要你們不在意功勞，事后盡管推到我頭上，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我，至少在我被開除前，我幫你們扛著！”
這話一出，搜查一課的刑事們集體訝然，事實上，功勞這種東西他們的確不怎么在意，畢竟這是個年功序列的國家。
比起功勞，大部分時候都是看出身和工作年限升職的。
就以古美門靜雄和白鳥任三郎這樣的職業組為例，他們兩個不需要任何功勞，在警部補的位置上實踐滿九個月就會自動晉升為警部。
然后在辦公室坐兩年多，只要沒有大錯，就會成為警視，后續一路都能這么順順利利地升上去。
相比之下，準職業組出身的警察，從巡查部長起步，工作滿三年，參加考核合格后，學習一段時間，可以成為警部補。
然后再工作四年，考核，學習后可以成為警部，再往后，需要六年半成為警視。
在整個晉升過程中，功勞這種東西，是很少被提及的，強調的就是出身和工齡。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佐藤美和子的父親——佐藤正義，在警部的位置上因公殉職，被追授了警視正的警銜，算是連升兩級，但這也就只是一種榮譽而已。
至于古美門靜雄有沒有這種資格扛這種責任，所有人都沒有懷疑。
現在搜查一課主要面臨的麻煩，一方面是檢察廳方面越來越嚴格的監督，另一方面就是古美門這種無良律師的搗亂。
而這兩方面，身為檢察廳的頂級二代，古美門靜雄都能起到作用。
有些事情不會擺在明面上，但在實際操作時卻確確實實存在，不管表面上多么光鮮，說的多么好聽，具體到實踐上都會有靈活的空間。
檢察官也不例外。
而律師方面，其實一般的刑事案件是要分派給各律師事務所的，這類案件通常也不會有太多收入，像是三木律師事務所那樣，派遣黛真知子一個新人來磨礪下，才是正常現象。
所以，正常情況下被警視廳和檢察廳雙方都認定的案件，在法庭上很少出問題。
像古美門律師、妃英里律師，這種讓檢察官頭大的存在，是屬于很少見的類型。
妃英里還好說，她接案件時多少會有選擇地接，也有一定的正義感，而不像是古美門研介，毫無底限，錢給夠就行，而且陰招迭出，防不勝防，讓人頭疼。
現在有這位古美門律師的弟弟頂著，大家就能輕松些了。
至于古美門靜雄愿意這樣背黑鍋，當冤大頭，當然也是因為不在意，或者說，一如既往地期待被開除。
被開除，留下惡劣的檔案，老頭子總沒辦法再逼自己進入公檢法體系了吧？
皆大歡喜。
“古美門刑事，十分感謝！”
搜查一課二百多號人，負責殺人案件的三系到十系，一共七十多人，現在在這里的有一半左右，不管是不是三系的刑事，都真誠地朝他鞠躬感謝。
他們這幫刑事真的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不必了，這副樣子搞得好像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我就是一個仗著背景胡作非為的紈绔二代。”古美門靜雄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擺擺手。
那個被他打了一拳的家伙走過來鞠躬道：“對不起，剛剛不應該把事情怪到你頭上的，這件事明明和你無關，請原諒我的不當言辭。”
古美門靜雄看也不看他，自顧自地坐回位置上，“你不需要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我有仇一般當場就報了，剛剛打你那一拳就是，兩清了。”
既然享受了古美門這個姓氏帶來的特殊待遇，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負面影響，這一點古美門靜雄還是看得清的。
被檢察廳的作為和研介的事情連累，都是應有之意。
道歉的人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起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案件積壓了一堆，發牢騷，情緒發泄都不能耽擱太久。
佐藤美和子走到古美門靜雄身邊，輕笑道：“這下子辦公室氛圍應該會好多了，從被人疏離到感激，有什么感想？”
古美門靜雄端著布丁，自嘲道：“能有什么感想？果然冤大頭在哪里都受歡迎？”
佐藤美和子打趣道：“這些東西你又不在意，也不需要付出什么，說不定還會因為功勞多了，受獎賞呢。”
古美門靜雄笑道：“獎賞什么的就算了吧，不過，我倒是有點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二代不介意當冤大頭了，隨便拿點不在意的東西就能換到奉承感激，的確是挺劃算的。”
佐藤美和子打趣完，認真起來，道：“你不擔心出問題嗎？這樣大包大攬的，萬一有人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然后甩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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