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賊子！
喪權辱國！
這八個刺耳的大字，就像是鋒利的尖刀，狠狠地插入柳輔的胸膛之上。
他面色猛地一白，一口老血當場噴出！
“老臣，一心為國，兢兢業業，問心無愧！”
身體顫抖，柳輔指著周錚，臉上盡是慍怒和憤恨。
百官之首，今日被周錚在十萬民眾的面前，這般羞辱！
他如何受得了！？
功名利祿，乃是所有文人窮其一生的追求。
后世彰表，千古留名更是他們矢志追求。
可今日周錚的一番話，徹底斷了他要想千古留名的想法，甚至有可能被后人釘上恥辱柱！
他不甘心，更不能接受周錚的憑空捏造！
“好一個一心為國，問心無愧！？”
“那我問你！”
“為何要給大夏國每年百萬銀兩！？”
“你可知，我大周仍有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路有凍死骨之事，比比皆是！？”
“你可知，百萬銀兩，無數絹布、瓷器和茶葉，都是朝廷對百姓苛捐雜稅中擠出來的？”
“我再問你！”
“為何要以齒為論？”
“后世帝王，若年齡小于大夏國，豈不是大夏國為兄，我大周王朝為弟？”
“身為讀書人，難道你不清楚長者為兄的道理？！”
“身為丞相，你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之處？！你不知道這無疑是讓大夏國有了成為了我大周王朝父兄之國的可能？！”
“這不是喪權辱國，這不是賣國求榮，這是什么！？”
周錚指著柳輔，大聲詰問。
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
他絲毫不在乎柳輔的身份是什么，更不知道柳輔此時面色死人蒼白口吐鮮血的樣子。
“我大周，自開國三百年，何曾有過此等荒唐之事？！”
“歷代先皇，不畏生死，前仆后繼，為的是要讓我大周獨立于這世界，讓我大周真正抬頭挺胸，不是為了認他國為父兄之國！”
“我歷代先賢，窮其一生，為的是讓大周國人，能抬頭生活，能有尊嚴的生活，能有骨氣地生活。”
“不是為了讓其他國家的人，在我們的地盤上趾高氣揚，耀武揚威！”
“我大周兒郎，忠于朝廷，不畏生死，保家衛國，為的不是讓你們這些宵小賊子賣國求饒！”
周錚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自己身體的所有力氣一般。
“你口口聲聲為了國家，為了百姓！”
“那你可曾問過天下之人，問過他們是否愿意簽下這皇城盟約？！”
周錚轉身，望著周圍的人群，大聲問道。
“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
群起激蕩，十萬之眾，幾乎異口同聲。
他們拳頭緊握，他們目光堅定，他們言語執著！
他們貪生，他們也畏死！
可他們絕不愿意自己屈辱地活著，絕不愿意敵人將腳踏在他們的人格上肆意地踐踏！
這一刻，沒有人猶豫，甚至沒有人遲緩，更沒有人害怕！
巨大的聲響，化作一股巨浪，席卷整個京都，籠罩整個皇城！
震耳欲聾之音中不僅僅是響徹天地，更是透露出了所有百姓心中的堅定和想法。
這皇城盟約！
他們不愿意簽訂！
“柳輔！”
“你聽到了嗎？！”
“這，才是百姓的聲音，這才是我大周子民的聲音，這才是天下人的聲音！”
此時，周錚內心也激動了起來。
“反了，都反了！”
一陣氣節，柳輔顧不上擦拭嘴角的鮮血。
他身體哆嗦，他怒斥著下方無數的百姓，他憤恨。
這些螻蟻一般的賤民，居然還敢如此！
“朝廷旨意，誰敢忤逆？！”
“就算你是皇子，也休想囂張和肆無忌憚！”
“來人！”
雙眸陰鶩到了極致，從周錚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柳輔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只是沒想到，周錚居然敢當眾煽動民眾情緒，試圖終止盟約的簽訂！
不可以，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若四皇子再敢口出狂言，忤逆犯上，直接拿下！”
柳輔再也忍受不了，直接讓宮中禁衛出手。
上百人，手握長刀，對準周錚，緩緩逼迫而去。
胯下坐騎，此時也有些被驚擾，不安的擺動著四肢，馬蹄不斷在地面上滑動著。
而這一幕，讓圍觀的百姓，也面色大變。
“兄弟們，我就算是死，也要護著太子殿下！”
“沒錯，誰敢對太子殿下出手，今日我們就和誰生死相搏！”
人群中，有人高呼！
旋即，便見到百姓腳步齊刷刷往前一踏，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在周錚的跟前形成了一道貼墻！
“要動殿下，就殺了我們！”
“要動殿下，就從我們的尸體上跨過去！”
成百上千的男兒，盡管手上沒有武器，可他們手挽著手，變成了鐵排一樣，橫在周錚的最前面。
這一刻，他們身體雖說在顫抖，臉上雖有畏懼之意，可神色中卻堅定無比。
他們畏懼朝廷，更害怕這些禁衛手中的武器。
可他們更知道，今日的盟約，絕對不能簽訂！
真要簽訂了，十年后，三十年后，或者五十年后的大周，也許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想著自己的后世，在大夏國的眼中成為奴隸一般的存在。
他們絕不愿意！
寧死不愿意！
今日，唯有周錚不顧一切站出來，唯有周錚奮不顧身阻止簽訂盟約！
若他們今日不能保護周錚，若此時還讓周錚孤身而戰！
那么，他們日后不僅是徹夜難眠，被自己的良心所折磨。
以后，將再無人敢說真話，也再無人敢這般不顧一切！
瞧得這一幕，柳輔愣在了原地。
那些持刀而出準備動手的敬畏，同樣心頭一沉。
而周錚，目光在站在自己前方，形成一堵人墻的百姓身上望過去的時候，情緒波動，眼眶也有些濕潤。
或許，這些百姓目光短淺，不辨是非，
或許，這些百姓貪生怕死，大字不識，
但這一刻！
周錚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一絲大義！
這種大義，是朝中文武百官沒有的，是達官顯貴沒有的！
這一刻！
周錚對這些百姓，心中，充滿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