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對當初的遺老遺少斬盡殺絕，恐怕不僅僅只是因為這些吧。”
望著此時神色復雜的陳勝，周錚緩緩開口。
十多年的時間，若天景帝愿意，早就動手了。
何至于等到現在？！
“廬江郡的情況，也絕不是看上去這么簡單。”
“本宮若沒猜錯，另外一部分的遺老遺少應該和那些真正的流寇有關系吧。”
“而那些真正的廬江郡流寇身后，站著的，正是汝南王。”
周錚雙手背立，一字一句說道。
而這番話，讓陳勝心頭一怔，隨后苦澀一笑。
“也是，陛下既然都讓太子殿下到天封城，想必太子一切都知曉了。”
能動廬江郡的，除了當今陛下，還有誰？
“另外一部分的遺老遺少，始終沒有放棄復仇。”
“他們組建軍隊，以流寇的形式存在廬江郡之中，看似騷擾民眾，搶奪財產，可實則不過是為了造反做準備罷了。”
陳勝似乎沒有察覺到周錚語氣的變化，一五一十的將其中的一些隱匿說了出來。
“汝南王是當初天景帝最為信任的得力助手，位高權重，手中更有三萬精銳。”
“若汝南王愿意，早就將那些遺老遺少全部鏟除干凈。”
“之所以沒動手，無外乎一方面是汝南王早已暗中和那些遺老遺少結成了同盟。”
“另外一方面，也是陛下沒有真正下定決定要斬盡殺絕。”
“想必，陛下已經察覺到汝南王和那些遺老遺少之間的關系，所以才會讓殿下親自到廬江郡來吧。”
在陳勝看來，這是唯一的理由。
否則堂堂太子，為何到這種地方！？
否則，周錚如何會直接要遺老遺少的名單。
“那些人，也并非是必死不可。”
深吸一口氣，周錚的話，讓陳勝瞳孔猛地放大，神色驟然一變。
這些遺老遺少，不一定死？！
“請，太子明示！”
即便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陳勝還是心臟撲通撲通跳動起來。
他和那些遺老遺少之間關系很復雜，如果能給他們換一條活路，他就算是萬死，也不后悔！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吧。”
周錚雙眸平靜的望著陳勝。
而這句話，讓陳勝面色猛地一白，隨后身子一個踉蹌后退數步。
緊咬牙，似乎在做著極強的思想斗爭。
見到陳勝這一幕，周錚袖口中的手掌也不由自主的緊握了些許。
看來，果真如此。
“有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可那些東西，你們已經沒有辦法護著了。”
“交出來，是你們唯一活下去的方式。”
周錚不動聲色，繼續開口。
“是陛下的意思？”
緊咬牙，陳勝雙眸閃爍轉動，微微抬起頭，帶著一股不甘之音。
“是誰的意思，重要么？”
眼珠子轉動，周錚聳聳肩。
“現在的形勢，難不成你們還沒有看出來？”
“如果現在這里站著的是汝南王，他可不會這么和你好商好量。”
周錚的話讓陳勝心頭一震。
這十多年，汝南王想盡了辦法，只可惜都沒有達到目的。
若不是對朝廷有顧忌，對天景帝有顧忌，汝南王早就對他們動手了。
“那東西，陛下要，交給他也無可厚非……”
陳勝嘆口氣。
那東西，自然不是現在的他們護得住的。
喃喃自語，陳勝聲音有些沙啞。
他記得比誰都清楚，陛下曾經親口說過，那東西，隨著帝位塵埃落定，如果永不見天日，或許也是極好的。
可短短二十年不到，陛下，還是忍不住了。
他不僅要殺了陳勝他們，殺了遺老遺少，將知道當初知道那些事情的人徹底抹除。
他還要惦記那些原本就不屬于他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如此心思，卻不想讓世人知道。
他保持著仁義道德，端著英明圣君，暗中讓周錚以平定流寇的方式達到那些目的。
不得不說，這種手段，確實讓人有些看不起。
“太子，那東西，確實在。”
“不過，太子確定要？”
突然，陳勝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神色。
“有問題？”
眉頭緊皺，周錚有些不解。
“當然沒問題。”
“別說是陛下，全天下，就沒有人不想得到他。”
有些唏噓，陳勝慢慢抬起頭。
“只不過，有些東西，不是誰都有命可以拿的。”
“若太子得到那東西，或許就沒有活著離開天封城的可能性了。”
狠狠地倒吸一口氣，陳勝面色極為認真。
“太子這兩年崛起，極負盛名…”
“只要活下去，未來必將走到那一步。”
“沒有必要趟這一次的渾水。”
“平了我們大地坡，也算是給圣上一個交代，也算是給朝廷一個交代。”
“就此作罷吧……”
陳勝望著周錚，神色嚴肅。
今天，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對面望著周錚，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觸周錚。
他有一種感覺，這樣的人活下去，或許是大周真正的福氣。
他曾聽過世人說周錚冷酷無情霸道嗜血。
也曾聽過周錚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可他還聽過周錚從沒有殺過平民，從沒有算計過蒼生，
他還聽過象郡因為周錚，從一貧如洗變得蒸蒸日上。
他更聽了青苗法，聽了攤丁入畝，他大為震驚，因為這些都是利國利民的好政策。
直覺告訴他，周錚這樣的人，不能死！
因為，他可能真正的讓這個世界不一樣。
“本宮，人生字典中，從沒有怕字。”
“想殺本宮的人很多，可惜本宮到現在仍好好活著。”
“若三言兩語，就讓本宮畏首畏尾，本宮就不是周錚了。”
一絲霸道氣息，在周錚身上縈繞開來。
“太子勇氣可嘉。”
“不過，太子可想好了？”
“那東西，是好東西，但也是致命的東西。”
陳勝仰頭一笑，他并不懷疑周錚的膽識和氣魄。
但他更清楚，這個前提是周錚并不清楚那東西到底為何。
“好東西？”
“那，本宮，更想知道了。”
瞳孔深處閃過一起漣漪，周錚饒有興致。
“藏寶圖！”
“足以讓天下人為之瘋狂的寶藏。”
壓低聲音，陳勝終于說出了這里面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