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城！
距晏城不過兩百里距離。
但踏入攀城的時候，宛若走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城池散發著古來的氣息，空氣中的溫度似乎也遠遠高于其他地方。
放眼望去，整個城池都顯得霧蒙蒙一片，充斥著昏暗和壓抑。
城內的人，行走的時候仿佛是行尸走肉，臉上看不到太多血絲，甚至連神色變化都極少。
他們麻木和機械的做著一些重復的行為，就連見到了周錚等陌生人的時候，也只是稍微抬頭睜眼，而后不管不顧。
這般情況，讓周錚眉頭微皺。
“太子爺，習慣了就好。”
察覺到周錚面色的變化，顧江連忙走上來解釋。
整個攀城，與其說是一座城池，不如說是一處煉鐵廠。
其坐落在深山之中，常年與外界都沒有聯系。
這里面唯一和外界交流的渠道，就是做生意。
以往，攀城也算熱鬧，時不時都有象郡各地的鄉紳豪強到這里來購買鐵石鐵礦，就連官府也少不了到這里來進貨。
而他們的出現，也會讓毫無生機的攀城多了一丟丟人氣。
隨著世家大族對象郡暗中的打壓，攀城內的鐵礦也開始限量對外銷售。
所以，現在攀城中見到的，大多數都是攀城中的煉鐵人。
所謂煉鐵人，則是在攀城以煉鐵為生的人。
他們有些是無田的農人，有些是流浪者，據說還有一些是曾經作奸犯科被打入死牢的囚犯。
這些煉鐵人，常年生活在攀城中，做著日復一日的工作。
久而久之，世人也忘了他們的身份，就連他們自己也開始逐漸忘記了自己的姓名。
若非這段時間攀城嚴控鐵礦的數量，在攀城內，幾乎難以見到煉鐵人。
“真不知道，這些煉鐵人，為何心甘情愿留在攀城。”
“換成我們，早就忍不住逃走了。”
雷銅目光掃視這些煉鐵人，隨后嘆口氣。
“逃！？”
“除非是得到同意，否則一旦逃走，就是死路一條。”
顧江搖搖頭，他顯然知道更多關于煉鐵人的信息。
“攀城四面都是高墻，除了五道城門之外，再無其他出口。”
“城墻上全是精銳之兵，煉鐵人要想逃出去，無疑是癡人說夢話。”
“而且，他們在成為煉鐵人之前，早就和尹家簽訂了賣身契，這一輩子都要留在攀城。”
“否則，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尹家抓回去。”
“那個時候，當真是生不如死。”
苦澀一笑，大多數煉鐵人的一生都相當悲慘。
有些煉鐵人不信邪，想盡辦法逃走被抓回來，經受了慘無人道的酷刑。
據說，有些被吊在烈日下暴曬，直至身軀沒有任何的水分，成為了干尸。
據說，有些被斬斷四肢挖去眼睛割掉耳朵和鼻子，只留下一個軀體，變成人彘，極為凄慘。
據說，有些人被遮住眼睛，并且切開他手腕的脈搏，讓他聽到自己身體鮮血流逝的無盡絕望之感，內心崩潰。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更有人傳言，在這里，折磨煉鐵人的手段和方式，比起朝廷都有過之無不及。
甚至一些獄卒還被專門帶過來學習折磨人之法。
如此情況下，誰敢逃走？！
留下來，變成一個沒有思想和靈魂的活死人，也總比痛不欲生的慘死要好很多。
“難道，大周的律法就不管么？！”
施綏拳頭緊握，即便未曾親眼見到，可從顧江的口中，就能聽出這些煉鐵人的悲慘一生。
“沒用的。”
宮檀俏眉輕佻。
這個世界，不是每個地方都充滿光芒，黑暗才是籠罩最多的地方。
煉鐵人，本就是大周王朝最底層的存在，誰會在乎他們的生死。
他們留在這里冶鐵，在朝廷看來，或許就是最大的價值。
“攀城內，有多少煉鐵人！？”
許久后，周錚緩緩詢問道。
“回太子爺，約莫有一萬人左右。”
身為象郡郡守，周錚來之前，整個象郡官府的鐵礦需求都是經顧江之手，所以他對攀城的煉鐵人，才會知曉這么多。
除了攀城，另外兩座鐵礦合計起來也有差不多一萬之眾。
周錚若有所思，沒有過多的言語。
“站住！”
突然，一道厲喝之音傳來。
隨后便瞧得數十位身著統一服飾，一身鎧甲的精銳兵卒，朝著周錚等人圍攏而來。
“來者何人？！”
“可有拜帖？！”
為首的一位兵卒目光落在周錚等人身上，面色一沉，大聲質問。
“糟糕！”
“忘了這個事情。”
顧江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手掌猛地在額頭上輕輕一拍。
攀城有嚴格的管理制度，無論是誰要進入攀城都需要提前準備拜帖。
否則，會被攀城的巡邏隊驅逐出去。
而周錚聽到這番解釋，倒是冷聲一笑。
堂堂象郡郡守，到自己轄區范圍之內來，居然還要手持拜帖。
這攀城的囂張程度，可見一斑啊。
“本官乃顧江，還不快快通報上去！”
顧江此時面部隱約有些火辣辣之感，隨后眼睛瞇成一道裂縫，轉身朝著這數十位巡邏兵卒沉聲呵斥。
畢竟，周錚暫時不打算暴露身份，但他顧江不用遮遮掩掩。
“郡守？！”
“老子管你是郡守還是什么！”
“攀城有攀城的規矩，沒有拜帖者，禁止前行！”
聽到顧江兩個字，為首的兵卒明顯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沒有任何松口的意思。
相反，話語間，眼眸中還透露出一絲挑釁。
顯然，絲毫沒有將這一郡之首放在眼中。
“混賬！”
顧江這個時候，面色也難看到了極致。
自己堂堂一郡之首，之前被象郡五大家族壓制著，就連一些稍微強大的鄉紳地主都敢不給他面子，好不容易等到周錚將他們全部收拾了。
沒想到攀城之內的這些兵卒，都敢對他如此放肆！
瞧得顧江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這些兵卒臉上的笑意也更甚。
他們如何不知道顧江之名？！
若在以前，哪怕是沒有拜帖，他們也會立馬通報上面。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
他們將顧江等人放入攀城內，可不是一時大意。
而是故意的！
為的就是當眾羞辱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