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商時期，死掉幾個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別說在戰爭沖突中被殺或者在日常的處罰中丟命，就連活人殉葬也是司空見慣的事。
奴隸的命、下人的命，不算是命，死與活，天意難違。因此，太卜丁被殺，也很快成了過去式，不再被人提及。
然而，最讓方小魚和鐘良為難的事情，就是姬家兄弟的妻妾了。
古人講究多子多福，一方諸侯娶九女的禮制，郝然成了常制。至于，分封在各地的首領，明里暗里擁有多少妻妾，誰也說不清，反正這個人不缺女人。
大周國的姬昌侯，就擁有一百個兒子；這一百個兒子，又是多少女人生育的？沒有管這些。中國古代一直實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妻是有正統名分的，妾呢，只是生育工具；只需要將這些妾生下的孩子，造冊登記，向父王報告一下，就入了正統的貴族序列。
姬道和姬群早已成婚，各自擁有女人多得很。除了一個正妻外，妾的數量隨性而定。
這些天，方小魚、鐘良每天都得與妻妾睡在一起；這些女人的年紀大的，不過二十來歲，小的才十五六歲，但長相都不錯，且溫柔可人。
可是，方小魚心里想著的是鳳妹，不敢亂來；鐘良又是一本正經，斷然不想行那夫妻之事。
當然，方小魚和鐘良可以堅持一天、兩天，拒絕一次兩次；但是，時間長了，這些女人不起疑心嗎？姬氏族人不懷疑你嗎？
怎么辦？
方小魚心里別扭，也不知如何是好。
周歸一倒是沒有這樣的煩惱，反正自己只是一個新的祭師，負責協助領地上的占卜、求雨、化解糾紛等事，也應付得了。心里一直在思考，如何離開這里，返回從前的生活。
這天傍晚，方小魚與周歸一打獵歸來，倆人坐一起，叫下人們離開后，便喝起酒來。
方小魚一邊吃，一邊喝，悄悄地說：“我聽說，這大周國禁酒抓得很嚴。我們這樣喝酒，會不會被人告發？”
周歸一笑著說：“放心，小魚兄。誰敢告發你？在這塊領地上，你就是地主、王爺，就是皇帝！只是這酒的度數太低，和蜀州的糯米酒差不多。”
方小魚點了點頭，說：“我才不當皇帝呢！一到晚上，我就心生害怕，不知道如何面對那些女人。你得幫我想想辦法吧。”
周歸一笑了笑，說：“你怕什么？皇帝還有不喜歡女人的。再說，我們仿佛在夢里，你該怎么就怎么，鳳妹也不在身邊哪！”
方小魚搖了搖頭，說：“人在做，天在看。我可不能做對不起鳳妹的事。”
周歸一一聽，豎起大拇指，說：“小魚兄，我佩服你。這樣吧，有一個辦法，你就裝病，說身體不舒服，不讓女人接近你。”
方小魚想了想，說：“裝病？她們會不會相信？”
周歸一喝了一口酒，說：“會的。你是首領，誰敢不信？”
方小魚“哦”了一聲，說：“那就裝病吧。裝什么病呢？”
周歸一不假思索地說：“牙疼。”其實，周歸一心里還真是沒有好的辦法，想不出更好的點子來；俗話說，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這牙疼一般人還真不好判斷是真是假呢！
可是，這一招卻把個方小魚害慘了。
姬群的正妻太巫，是一個年方二十的女人，嫁給姬群有三年多的時間了，卻一直不曾懷孕，心里著急啊，巴不得早點有個孩子啊。古時候，女人的地位和榮耀，大多來自孩子啊。你不生育，遲早會跌入冷宮的。
當然，在那時，正妻的地位是很高的，幾乎擁有與丈夫一樣的權利；其他的妾們是不敢與正妻較量的，除非你有絕對的把握取代正妻。否則，你就好好地呆在一邊，生幾個孩子了事吧。
太巫來自巫氏國，是正宗的侯國公主。這巫氏國地處大周國的西邊，國人驕勇善戰，屢次為殷商王庭立下戰功。
太巫與姬群聯姻，也是出于對大周國的尊重和理解。
一聽方小魚病了，太巫認定方小魚的牙疼是中了邪、被鬼纏身了；便連忙安排手下的人，忙碌起來。
先是將一面大大的銅鏡放置在方小魚的榻前，七八個臉上畫得如鬼一樣的少男少女，被捆綁得像粽子一樣，跪在地上。
其中，兩個少女一絲不掛地起舞歌唱：
一口神針在手中，
不知風牙是火牙，
天上生我一枝花，
地上風火蟲未發，
急消散，
水來時不發芽。
折騰了一個時辰，這班人才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太巫又叫人端過一大碗湯汁，請求方小魚喝下去。
這湯汁黑乎乎、粘乎乎的，不知是由什么草藥組成的。
方小魚哼哼嘰嘰地不肯喝；太巫卻不管這些，立馬率人又齊齊地跪在地上了，不肯起來。
方小魚心里覺得過意不去，心想，反正不是毒藥，喝了再說吧。
本以為這樣就告了一段落。
誰知，太巫又叫人將一大堆馬糞、牛糞什么撒在方小魚的身上，意思是驅鬼，不敢鬼再襲擾方小魚。
方小魚本身并沒有病，裝起來也覺不自然，恨不得從榻上爬起來；可是，只能聽人擺布，忍了再忍。
鐘良卻是更慘。
姬道的正妻年紀比姬道大一些，已為姬家生了一兒一女，便專心于孩子衣食，不曾對鐘良有多少要求；偶爾同房，鐘良借口疲乏，這正妻也很是理解。
可是，有一個叫妲如的小妾，卻偏偏看出了鐘良的破綻，差點叫鐘良露餡。
這天，輪到妲如與鐘良同房。
鐘良照例裝模作樣看了一會書，又借口領地有事，須到到庭院里觀看一番星象。那妲如也不敢反對，任由鐘良去了。
是夜，明月星稀，烏雀南飛。空曠的星月，點綴在遙遠的天空，仿佛無常的歲月，鑲嵌人生的天幕上。
鐘良想起生死未卜的父親，和一群地震中躲在山上的人們，不由得感慨萬千。
同樣的星光，卻是不同的時空。同樣的夜晚，卻是如此孤寂。
頓時間，宋代的蘇軾詩作涌上心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鐘良觸景生情，不覺詠頌起來。
不料，妲如身著薄紗衣裙，正臨窗看著鐘良，陡然間發覺這眼前的男人好生陌生。以前的姬道揮槍舞棒，何曾如此斯斯文文；即便同房，也是如狼似虎，孔武有力。心想，這是何等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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