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魚心情很不好。
不是因為工作，而是哥嫂來找他借錢。
原來，方小魚的哥嫂進城后，租了房子，又各自找了一份事情。方大樹在一個建筑工地上打工，主要是抬沙和泥、搬磚遞瓦之類，工資也不高；老婆做起了家政工，是有活做就有錢，無活干就看天，意思是干一份活就有一份收入，沒有活干就只能望天嘆息。
好在兩口子總算有些收入，雖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也不至于揭不開鍋。
誰知，這幾天工地突然停工了，方小崗不僅沒有活干，而且上月的工錢也不曾結到手。
眼看兒子學校要交生活費，這兩口子掏不出錢來，就七打聽、八尋找，找到了方小魚，打算借點錢。
方小魚雖然與哥嫂不相往來，但十分喜歡自己的侄子，也隔三差五地到學校看看侄兒，給他一點零花錢。
下午，方小魚的哥嫂不知怎么就找到商場來了。
方小魚正在干活，與幾個同事將一些家具往車上搬。沙發、茶幾、書桌、椅子……忙得不亦樂乎。
方大樹人老實，言語也不多，攏著手，縮著頭，喊了一聲：“小魚。哥找你有事。”
方小魚正在上貨，瞟了一眼方大樹，也不回應，像不認識似的，繼續忙自己的。
方大樹也不生氣，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不再言語。
方大樹的老婆姓黃，胖胖墩墩，是個難纏婆娘，外號：螞蟥。見方小魚不理不睬，很快失去了耐心，就走上前去，叫嚷道：“怎么啦？不認識你哥哥嫂嫂了？”
正在干活的人，聽這女人這么一說，都朝方小魚看；方小魚很不自在，就耐著性子，說：“我正在忙，沒有時間招呼你們。”
方大樹也不吭聲，還是站在那里不動。
這“螞蟥”卻不管這些，粗聲大氣地說：“你一不是在逃荒，二不是在打仗，還沒有時間說幾句話？”
方小魚沒法，就停下手中的活，說：“說吧，有什么事情？”
這“螞蟥”立馬壓低聲音，說：“你侄兒學校要交下個月的生活費，我們手上緊，又剛交了房租，你哥哥的工地上工錢還沒有接到手。”
方小魚一聽，就明白了哥嫂的意思，說：“我的工資不高，母親也要生活費，我正在為錢的事發愁呢。”
方大樹也不急，說：“小魚，能不能想點別的辦法？”
方小魚推諉道：“我一直在外地做事，才回蜀州，也不認識什么人，到哪里想辦法啊？”
“螞蟥”也不管方小魚說的是實情，還是在推諉，認定方小魚是不情愿幫忙，就使出天生的撒潑勁，說：“你一沒有成家，二沒有立業，錢都到哪兒去了？我們也不找你多借，借一點錢，你推三諉四的，怎么不講半點情分？”
方小魚知道這女人就是這種德行，胡攪蠻纏的功夫確屬一流，就壓住脾氣，準備打發了事，便說道：“我手上就五十塊錢，是準備買秋衣去的。”
“螞蟥”豈是好打發的，像個債主似的，說：“五十塊錢？還不如讓我和你哥拿個破碗在街上討錢呢？你哥你嫂又不是叫花子，憑你打發。我們，是你的親哥親嫂，一向待你不薄啊。”
方小魚見“螞蟥”如此厚顏無恥，氣得個半死，又說不過她，就使出“緩兵之計”，說：“要不，等過幾天，我發了工資再說？”
“螞蟥”哪里肯依，說：“學校催得急，哪里等得起？”
此時，貨已裝好，一個同事朝方小魚使了個眼色。方小魚會意，就丟下方大樹兩口子，飛快地爬上了車……
那“螞蟥”不曾料到方小魚這一手，望著遠去的汽車，直跺腳，說：“方小魚，你等著！”
下班后，方小魚擔心哥嫂又來糾纏，就沒有回出租屋，悄悄地來到霜滿天。
九九一見方小魚，就往后廚領。
周歸一正在后廚幫忙清洗杯盤碗盞，抬起頭，說：“正好，你也來幫幫忙，等客人走了，我們一塊吃飯。”
方小魚一聽，馬上卷起袖子，說：“行啊。聽你指揮。”
周歸一指了指那些已經洗好的餐具，說：“你負責將餐具擺放在那邊的架子上。小心，不可打碎了。”
方小魚說了聲“好”，就忙了起來。
一會兒，九九又急急忙忙地來到后廚，悄悄地向周歸一和方小魚示意，指了指外面，意思是有人找方小魚。
方小魚一看，正是方大樹兩口子，說：“真是他娘的螞蟥，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周歸一自然懂得水溝里的“螞蟥”是什么東西，卻不知道方小魚說的自己的哥嫂，好奇地問：“這店里哪來螞蟥？”
方小魚如實地回答道：“就是我的哥嫂，吧臺對面站著的那一男一女就是啊。”
周歸一更是好奇，忍不住要沖出去，說：“哦，你是說，那一男一女是你的哥嫂，來我們這里吃飯？我正想教訓教訓他們呢。”
方小魚苦笑道：“吃個鬼喲，他們是來找我借錢的。”于是，方小魚就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說完了，方小魚無奈地攤開雙手，聳了聳肩，搖了搖頭……
周歸一明白了，想了想，胸有成竹地說：“方兄，我來收拾他們，如何？”
九九一聽，示意周歸一，清官難斷家務事。不可輕舉妄動，不要再惹些麻煩。
周歸一順手拍了拍九九的肩膀，自信地說：“顧某，我們都不怕，難道還怕招惹螞蟥？”
方小魚聽周歸一這么一說，也來了精神，說：“好，我的家務事，就是你的家務事，隨便你如何整治！”
周歸一樂了，說：“好啊，看我的。”
九九沒法，瞪了周歸一一眼，吐了吐舌頭，就出了后廚，往吧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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