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文取星見識廣些，社會經驗豐富一些，知道不能一下子將事情弄僵了，就說：“這是許總的意見，也是一個很好的想法，我個人認為不錯。歸一，你可以慎重考慮。這樣吧，民以食為天，咱們邊吃邊聊，怎么樣?”
蔣書琴明白文取星的想法，接話道：“聽說霜滿天的菜品雖不多，但極有特色。店小生意好，那就上菜吧。”
鄭蘋站起來，揮了揮手，說：“好，我去催菜。”
秦雨蓮攔住鄭蘋，說：“這兒上菜很快的。我去看看，用不著你大記者出馬。”
果然，秦雨蓮走出包間沒有幾分鐘，九九就帶著另一個女孩推著小餐車，進來上菜了。
一會兒，菜上齊了。
此時，“郝廳長”進來了，滿臉微笑，手里拎著兩瓶黃酒，走到周歸一身邊，比劃一番，意思是這黃酒送給他們的，請周歸一好好招呼大家。
“郝廳長”一走，九九就從周歸一面前拿起黃酒來，開了瓶蓋，一一給眾人倒酒。
眾人推辭著，九九就耐心地站在身邊不走。沒辦法，不論男客女客，最后每人都倒了酒。
倒好酒，九九鞠了個躬，正準備轉身離去。
秦雨蓮一把將九九拉住，要她坐在自己和鄭蘋中間的位置上，不讓她走；鄭蘋連忙給九九也倒了滿滿的一杯酒。九九客套了一番，只好坐了下來。
文取星是今天東道主，首先舉起了酒杯，說：“相聚是緣。今天，蜀道公司請客，大家盡情盡意。特別是，一定要讓周歸一吃好喝好。咱們一起舉杯，干杯！”
大家紛紛舉杯應合，干掉杯中的酒；九九連忙起身又去倒酒，氣氛也隨之活躍起來。
方小魚吃了口菜，站起身來，舉起酒杯對文取星說：“文組長，我敬你。先干為敬。”話音未落，一仰頭就把酒干了。
方小魚也不吃菜，說：“文組長，我認為蜀道公司不應解聘我的兄弟。我這兄弟雖然喜歡直言，敢做敢當，但他做的確實沒有什么錯啊！”
文取星也干了杯中的酒，夾了一口菜，放在面前的碗里，一副深有同感的樣子，說：“我也是同樣的觀點。但是，我認為許總做得是對的，他是擔心周歸一的聰明才智被白白浪費了，所以才有這么一個安排。”
蔣書琴也是一般感慨，說：“我很佩服周歸一的勇氣和智慧，也希望周歸一能夠有更好的前途。能夠遇到許總這樣的老板，真是一件幸運的事。”
九九一句一字地聽在心里，不時偷偷地看周歸一，雖然表情十分平靜，心里卻涌動著一股特殊的感受。
秦雨蓮更是心情復雜，一方面真心希望周歸一能夠重返學校，繼續讀書，順利考上大學，也有一個好的將來；另一方面又擔心周歸一這一走，也許和她弟弟秦云松一樣，不知什么時候能夠再見面，確實有些牽腸掛肚。因此，不急于開口，只是暗暗地觀察周歸一的反應。
周歸一好像置身事外，悶頭喝酒吃菜。雖然是黃酒，酒力不大，但幾杯酒下肚，周歸一的臉色開始發紅，人卻顯得精神了許多。
鄭蘋大約酒量不錯，喝黃酒好像喝茶一樣，說：“我已經打好新聞的腹稿，晚上就寫出來交稿，得好好表揚周歸一，好好贊揚蜀道公司。”
周歸一見鄭蘋提及下午的事情，興趣上來了，說：“我不后悔丟掉工作，也感謝蜀道公司。至于，我重返學校，復讀一事，我的想法是，不愿意！”
眾人愣住了，安靜下來。
周歸一看了看九九和秦雨蓮一眼，又說道：“父母要我復讀，我偏偏出來打工，上大學真的有那么重要嗎？我不這樣想。行行出狀元，條條道路通羅馬。再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是古訓，也是天道。所以，我不想懷著沉甸甸的感恩之心，像蝸牛一樣，去做這件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文取星心里禁不住叫好，但礙于自己今天的身份，只好說：“強人所難，亦非君子之道。我想，許總一定會理解的。”
秦雨蓮見文取星這么一說，心里有了底，說：“許總是好心，也是大義。以后，還有許多事情麻煩你們蜀道公司。”
方小魚卻一點也不理解，又喝了一杯酒，說：“我是沒有一點文化基礎，才不想上大學；如果我有半點基礎，我都會拿起書本，死讀活讀也要上個大學。歸一，你不肯復讀，我反對，我們絕交。”
周歸一又恢復了老樣子，不急不慢地說：“小魚兄，反對無效，絕交無用。”
方小魚搖了搖頭，又笑了笑了，掏出煙，一邊散給大家，一邊說：“算了。我知道了。要不，就跟我一塊送貨去？口張著，人要吃飯啊。是不是？”
大家都不接煙，方小魚自個點上了，說：“煙是命。不好意思，我得抽幾口。”
九九似乎有些著急，大概是不愿意周歸一去送貨，又不能開口，就端了杯子，站了起來，向眾人示意了一下，一仰頭，就喝了一大杯黃酒。
秦雨蓮心細，敏感得很，扶著九九坐下來，對周歸一說：“要不，你休息兩天，到霜滿天打打雜？”
周歸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模棱兩可地說：“哦，哦，這樣啊。”
蔣書琴見周歸一決意拒絕許總的好意，便看了看文取星，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文組長，許總也不會怪罪我們的。”
大家又邊吃邊聊了一陣，總算是結束了晚餐。
各自分手，秦雨蓮和鄭蘋手挽手走了；文取星和蔣書琴也告辭而去。
見時間尚早，周歸一和方小魚沒有急于離開，接過九九泡好的茶，坐在包間喝了起來。
方小魚酒足飯飽，心情也不錯，不無調侃地說：“這是我近年來，吃得最飽也最好的一次，都是托你的福啊。”
周歸一沒有細想方小魚話里的意思，順著話頭，說：“我也是，這是托老天爺的福。”
方小魚見周歸一正經八股地回答，便又說道：“我看你啊，艷福不淺啊。九九不說了，秦雨蓮對你也有意思啊。”
周歸一“嘿嘿”一笑，說：“方兄，不可亂說。我還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呢。”
方小魚也笑了笑，說：“那是你打算怎么辦？是不是到霜滿天來當少東家？”
周歸一摸了摸腦袋，說：“方兄，你看我，豈是經商之才？”
方小魚連連點頭，吐了一煙圈，說：“你這才是有自知之明。經商，是需要天賦的。我看你的天賦，就是動動腦子，出出點子，捅捅漏子，攪攪場子。”
周歸一卻不同意，說：“非也，非也。”
方小魚學著周歸一的腔調，說：“飛也飛也，看你飛不動也。”
兩人喝了一會茶，聊了一會，見店里的客人也差不多走了，就起身準備離去。
此時，“郝廳長”推門進來，后面跟著九九。
因為沒有外人，“郝廳長”開口道：“歸一啊，我看你還是到店里來。不要你出頭露面，照管一下后廚，怎么樣？”
方小魚接口道：“這樣最好，也好讓他慢慢地學習學習如何經營酒店。”
那九九也開口道：“你就來店里，在后廚幫幫忙吧。”
九九的聲音極是好聽，柔和溫軟。
周歸一心里“呯呯”直跳，說：“那我……”
方小魚拍了拍周歸一的肩膀，說：“男子漢大丈夫，爽快點。方兄替你作主，過兩天就來。”
周歸一也沒有反對，只是低頭不語。
“郝廳長”悄聲地說：“我也老了，店里需要你來幫襯幫襯。”
九九雖然聽不清父親在說什么，但是明白父親的意思，就大膽地伸出手來，對周歸一說：“來，握個手，咱們一言為定。”
方小魚見周歸一似乎還有些遲疑著，就拉起周歸一的手，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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