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錦醫成凰 > 第014章 好你個沈天舒!
  永州府,沈家。

  許氏病懨懨地歪靠在軟塌上,一反平日精致完美的模樣,眼睛里布滿血絲,眼下滿是青痕,面色發黃,毫無氣色可言,嘴角起了一溜兒水泡,有的已經破了,濃水血水凝在表面,格外狼狽。

  郭嬤嬤輕輕幫她揉著太陽穴,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心疼道:“夫人,您還是睡會兒吧,瞧瞧這幾天熬得,人都不成樣子了,過幾日老爺就要回來了,看到您這樣可如何是好!”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許氏更加頭痛。

  許毅豪的身體已經讓她十分擔心,偏偏沈天舒也失蹤十來天了,音信皆無,若是老爺回來之前還找不到人,她都不知道該如何交代。

  “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么?還沒找到?一群廢物!她一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荒山野嶺能跑到哪里去?就算是摔下山崖摔死了或是被野獸咬死了,也該把尸首找回來吧?”

  話音未落,一個小丫鬟快步進屋道:“夫人,表少爺醒了,又開始摔東西,還說咱們這兒的大夫都不行,鬧著要回家……”

  許氏一聽也顧不得自己不舒服,趕緊起身往跨院去,邊走邊扯著帕子抹眼淚。

  “連換了幾個大夫都不見效,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許氏這些日子輾轉難眠、嘴上起泡,自然不是因為沈天舒丟了,而是自打那日被沈天舒捅傷之后,許毅豪回來就突然不舉了。

  這下不僅嚇壞了許毅豪,更把許氏驚得魂不附體。

  許家幾代都是一脈單傳,許毅豪可是家里的獨苗兒,全家人的寶貝疙瘩,倘若真在這方面有個什么好歹,豈不等于斷了許家的香火?

  許氏將找沈天舒的事兒交代下去,自己則到處遍請名醫,只要大夫說有用,甭管虎鞭還是鹿鞭,絲毫不吝嗇銀錢地往家里買。

  可這一轉眼都十多天過去了,當地有名的大夫全都請了個遍,艾灸、針灸、吃藥、食補輪番上陣,卻還是絲毫不見好轉。

  “哐啷——”

  許毅豪不知第多少次摔了藥碗,聲嘶力竭地怒吼:“滾,都給爺滾!備車!爺要回家!”

  剛進跨院就聽到屋里砸東西的聲音,許氏急得幾乎掉下淚來,一邊加快步伐,一邊忍不住對郭嬤嬤道:“這可如何是好,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啊!”

  許毅豪若是就這樣回家,娘家爹娘哥嫂都不會放過她的!

  “夫人,永州府內知名的大夫都請過了,還是不見效,實在不行就只能打發人去武昌府請了。”

  “庸醫,都是庸醫!”許氏氣得渾身發抖,“一個個說得天花亂墜,什么用都沒有!”

  屋里,丫鬟們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滿地碎瓷片,半點兒聲音都沒有。

  這些日子天天如此,她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知府衙門后宅。

  表少爺的“病”,在下人中其實早就傳遍了——站不起來了。

  對于男人來說,這無疑是最大的打擊,怕是比沒了胳膊腿兒還讓人難以接受。

  表少爺本就是個不安分的,許氏院里的人都知道,當初他之所以過來投奔夫人,就是在老家玩女人玩出事兒了,被許家人送過來暫且避一避風頭。

  誰知他絲毫不見收斂,在沈府住了不足半月,已經在許氏的縱容下睡了好幾個丫鬟,被他輕薄調|戲過的更不知多少,最后竟還恬不知恥地把主意打到大姑娘身上。

  可以說,整個兒沈府后院,除了許氏是真情實意地為他擔心之外,其余人基本都覺得他是遭報應了。

  現世現報,罪有應得的那種。

  許氏快步進屋,繞開滿地的碎瓷片,湊近床邊,一把拉住許毅豪的手,哭著道:“毅豪,你別著急,姑母這就打發人去武昌府請名醫了,肯定能把你治好的。

  “而且老話說的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治病這事兒,急不得的,你再多住幾日,養好了身子再回家也不遲,你說是不是?”

  許毅豪聽到武昌府,突然想起什么,提高聲音道:“對啊,武昌瑞王府不是有一位御醫么?聽說還是當年姜神醫的徒弟!”

  他說到這里兩眼放光,仿佛覺得自己雄風再起有望,一把抓住許氏的胳膊,急切道:“姑母,你快叫人請御醫來給我看看,御醫肯定比別的大夫有本事!咱們多給銀子不就是了!”

  “……”許氏聞言張了張嘴,卻滿嘴苦澀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她自然知道瑞王府的劉旭琨劉御醫,但這是銀子的事兒么?

  無論瑞王府還是劉御醫,是她有本事能搭得上話的么?

  更別說是請到家里來給許毅豪看病了。

  許毅豪這幾日本就喜怒無常,此時看許氏支支吾吾態度不明,翻臉比翻書還快,一巴掌呼在許氏臉上罵道:“怎么,不舍得花錢還是不愿意去走關系?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讓我好起來,是不是!”

  許氏被他打得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又氣又急,掙扎幾下竟都沒能重新坐起身來。

  “表少爺!”郭嬤嬤驚聲尖叫,撲上去扶起許氏,“你怎么能對夫人動手!”

  “我動手怎么了,這還是輕的!”許毅豪一臉陰狠地盯著許氏,咆哮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我都要劉御醫給我看病!否則——如果我治好了還則罷了,若是治不好……以后還想回娘家?你就只當自己沒有娘家吧!”

  許氏哭得上不來氣,被郭嬤嬤一路扶回正房。

  許毅豪那一巴掌半點兒沒有惜力,幾十步遠的路走過來,許氏的半邊臉就已經紅腫得不成樣子。

  郭嬤嬤一邊擰帕子給許氏敷臉,一邊忍不住道:“夫人,不是老奴僭越,表少爺這次真是太過分了些。不管怎么說,您是長輩,他受傷也不是您的錯,您這些天給他請醫問藥,急得食不下咽、睡不安寢,他半點兒不記您的好也就罷了,怎么能如此出言不遜,還對您動手……”

  “唉,他還只是個孩子!”許氏絲毫不怪許毅豪,反倒忍不住替他辯解道,“其實他平時對我還是很尊重的,只是突然遇到這么大的事兒,他才多大啊,心里太慌了才會這樣的……”

  許氏都這樣說了,郭嬤嬤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夫人。”貼身丫鬟含巧打破了屋內略有些尷尬的沉默,她拿著一封信快步進來道,“剛才門外有人來送信,一定要交給夫人過目,說里頭是能治好表少爺的靈丹妙藥。”

  “趕緊拿來!”

  若是擱在平常,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許氏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此時卻也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許氏一把抓過信撕開,抽出里面薄薄的兩張信紙,一張上面寫著她看不懂的醫理,但是下面落款卻簽著劉旭琨的名字,還有印鑒。

  這簡直就是人在家中坐,喜從天上來。

  許氏以為另外一張肯定是藥方,激動得手都在抖,慌忙展開,卻見上面寫著:“若想救人,明日辰時,帶人來東興客棧,風風光光接我回家。”

  許氏低頭一看落款,氣得將手中信紙用力揉成一團,咬牙切齒道:“好你個沈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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