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極光之意 > 第四十章 廣播過敏
  夢心之是典型的牛奶肌。

  膚白如雪,平日里就白得發光。

  整條手臂更是潔白無瑕。

  與之相對應的。

  越是擁有這樣肌膚的人,就越容易輕輕一碰就紅。

  遇到聶廣義這種天天去健身房擼鐵的人的全力一抓,就不只是紅不紅,而是斷不斷的問題了。

  夢心之差點沒有忍住驚呼出聲,緊張過度的聶廣義仍然毫無感知。

  夢心之抽了抽手,沒能抽走。

  只好強忍著流淚的沖動,輕輕推了推聶廣義:“能……先把我的手放開嗎?”

  聶廣義的腦子攜帶著他的全部聽覺細胞,早早地就沖出了飛機,在九霄云外晃蕩。

  他無知無覺,整個人的三魂七魄都沒有一樣在身體里面待著。

  夢心之的眼睛不自覺地紅了。

  淚水在眼眶里面打轉。

  聶廣義的這種抓法,是她就算想忍也忍不了的。

  一滴眼淚,帶著溫熱的體溫,滴到了聶廣義的手背。

  面對聲音毫無知覺的聶廣義,卻對這滴眼淚極度敏感。

  他驚慌失措地看向自己的手背。

  他經歷過氧氣面罩掉落,卻沒有經歷過飛機直接噴水。

  這是又出了什么緊急情況?

  飛機都已經噴水了還能安全地降落在羅馬機場嗎?

  現在是要返航還是要迫降?

  就在那么短暫的一個瞬間,聶廣義的腦海里劃過很多想法。

  這一秒。

  聶廣義最大的遺憾,是為什么沒在上飛機之前,就打開聶教授寫給他的信。

  如果上飛機前就打開了,他就一定不會上飛機,更不會在飛機上崩潰。

  更更不會在飛機上遇到一個認識的人,讓他把臉從國內一直丟到歐洲。

  聶廣義忽然就頓悟了,臉在這個時候算是個什么玩意兒?

  還在這一秒。

  聶廣義終于看清自己被抓在手里的不是觸感過于良好的扶手,而是一只任何手控看了都會迷失的纖纖玉手。

  聶廣義條件反射般地放開了。

  他有不是手控,他為什么要莫名其妙在飛機上抓著別人的手?

  是自己沒有手嗎?

  左手也不是不能抓右手。

  右手也不是不能自己夢游……

  對!他的手確實自己在夢游。

  聶廣義很清楚,他的腦子,根本就沒有給他的右手發出抓人的指令。

  看到姑娘被他抓紅的手臂,聶廣義有一瞬間的呆滯。

  聶廣義的心里有很多個聲音:

  沒有了禁錮,夢心之收回自己的左手查看。

  五個無比鮮紅的手指印浮現在她的手臂上。

  這種程度的紅,是不可能會直接退去的。

  從紅到紫,只是時間的問題。

  從紫到恢復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時間。….還沒下飛機,還沒開始留學生活,就先有了一手的傷。

  夢心之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么粗暴的方式對待。

  她擦了擦眼淚,有點想不明白自己今天為什么要過來解這個圍。

  聶廣義也慌了——他本來就慌。

  但是恐飛的慌,和這時候的慌,完全不在一個位面。

  聶廣義非常不喜歡女孩子哭。

  尤其是那種哭起來嚶嚶嗚嗚的。

  與其說是哭,倒不如說是變向撒嬌。

  有話為什么不能好好說呢?

  哭著撒嬌是個什么腦回路?

  聶廣義不想這么絕對,卻也無法左右自己的情緒。

  不管長得好不好看,只要在他面前哭,就會讓他心生厭惡。

  腦子帶著聽覺細胞直沖云霄的時候,可能也帶走了他的審美。

  他竟然覺得身旁的女孩哭得很特別。

  特別到有一種揪心的感覺。

  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呢?

  梨花一枝春帶雨——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夢心之就那么安安靜靜地坐著,頗有種淚眼問花花不語的意境。

  想到這兒,聶廣義打了一個激靈。

  都已經把人姑娘抓成這樣了,道歉都嫌晚了,他竟然還有臉想。

  “我……我……”聶廣義艱難地組織著語言,了好幾秒,才想到怎么和夢心之解釋:“我是對機上廣播過敏。”

  繼古典過敏之后,聶廣義又有了一種絕無僅有、全世界獨一份的過敏原。

  夢心之不置可否。

  她現在心里面想的,是要不要和安全員把位置給換回來。

  聶廣義伸手按了呼叫鈴。

  “聶先生,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

  剛剛收好公務艙和操作間之間的簾子坐下的空乘問聶廣義。

  空乘這時候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

  她的位置和機上乘客的位置方向是相反的。

  又因為聶廣義和夢心之坐在第一排的中間。

  空姐即便坐著,也可以在第一時間解除聶廣義按服務鈴的需求。

  “給我拿點冰塊。”聶廣義帶點機械地說。

  “好的聶先生。”空乘帶著職業的微笑,回答道:“但飛機現在正在顛簸,要等機長解除了顛簸提醒,我才能給您提供服務。”

  和聶廣義說話的空乘,是本次航班的乘務長。

  也是持續顛簸廣播里面,那道溫柔而又甜美的聲音的主人。

  聶恐飛對這道聲音,是已經形成條件反射的。

  只要一聽到,就應該緊張到不能自已、揪心到無法呼吸。

  這會兒倒是奇了怪了。

  他不僅沒有條件反射,竟然還有心思問:“這個顛簸大概要多久?”

  “應該不會太久的,聶先生,等系好安全帶的指示燈熄滅了,我就幫您拿。”

  在稱呼里面直接帶上乘客的姓氏,是公務艙的服務標準之一。….這一點,幾乎是所有航空公司都統一的。

  比空乘幫忙換拖鞋一類的服務,普世程度要高得多。

  聶廣義就抬頭盯著安全帶指示燈。

  那眼神,那架勢,比急著上廁所的內急人士,還要殷切得多。

  時間就這么一秒兩秒地過去,飛機在高空氣流里面持續顛簸。

  雖不劇烈,卻也算得上明顯。

  恐飛指數拉滿了的過敏男,除了心無旁騖地看著指示燈,再沒其他太明顯的反應。

  過了至少有七八分鐘的時間,乘務長才終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重新拉好了操作間和公務艙之間的“防護簾”,緊接著,端了一杯冰塊過來給聶廣義。

  “我不要杯子,我需要一個袋子。”聶廣義和乘務長說。

  “袋子裝冰塊?聶先生是需要冰敷是嗎?我們飛機上有冰袋,要不要給您拿兩個過了。”

  “謝謝。麻煩了。”聶廣義難得這么正常,這么有禮貌。

  冰袋拿來了。

  自然是要給姑娘的。

  把姑娘給弄傷的罪魁禍首,卻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聶廣義左手拿了一個冰袋,右手也拿了一個冰袋。

  像舉著人面紋銅方鼎似的,一厘米一厘米地往夢心之的手臂的方向遞。

  他是想要開口說點什么,奈何語言功能選擇了離家出走。

  好好的成年功能,鬧什么離家出走?

  真以為天才的語言功能永遠只停留在三歲嗎?

  三歲就能記住500個英語單詞的聶天才,對這樣的解讀完全沒辦法贊同。

  “姑娘方才講久住王員外家側邊的飲子攤,其中三款飲子,涼水綠豆,冰雪冷元子,沙糖綠豆甘草冰雪涼水,這里的涼和冰,是不是說的都是冷飲?”

  這會兒離被聶廣義抓著不放,已經過去了至少有十分鐘了。

  夢心之的情緒也早就已經平靜了下來。

  大飛機的公務艙的是可以躺平的,夢心之正準備把椅子弄平了躺著。

  聶廣義問問題的這個樣子,有點幼稚。

  夢心之不免想起了十萬個。

  她這一出來留學,小阿意的那么多問題,也不知道每天要找誰。

  夢心之忽然就有點心軟了。

  但也只有一點點。

  她還是決定趕緊躺平“保命”。

  “姑娘,如果這些都是冷飲,那是不是意味著,北宋時期冰已經是一個非常常見的東西了?”

  “姑娘知不知道我國古代是什么時候開始用冰的?”

  “姑娘知道我國古代是怎么制冰的嗎?”

  “姑娘,古代人要是哪里弄傷了,也會用冰敷嗎?”

  “姑娘要不要試一試?這種冰袋應該是古代沒有的,對吧?”

  聶廣義終于把手上的兩個冰袋遞了出去。

  “……”

  聶恐飛搖身一變成了聶話癆。

  夢心之原本是很生氣的。

  莫名其妙被抓傷了,連個道歉都沒有。….看著帶點抖動著遞過來的兩個冰袋,又有點氣不起來。

  夢心之伸手拿了一個,聶廣義就把自己手上拿的那個,用手托著,墊到了夢心之的手臂下面。

  夢心之并不是那種抓著人家的問題不放的。

  現在看起來,這位力氣很大的,也不是故意要弄傷她的。

  夢心之想了想,也就釋然了。

  總歸現在除了紅,也沒有別的什么問題。

  “冰作為一種自然產物,是一直都有的。”夢心之選擇了既往不咎。

  “我說的是人工造的。”聶廣義趕緊接話。

  “我國的制冰史,和我國的正史幾乎是一樣長的。”

  “姑娘的意思是,早在先秦時代,就有制冰的記錄?”

  “這個要看你對制冰是怎么理解的。如果有加了人工就算制冰的話,那確實是這樣的。”夢心之解釋道:“《周禮》里面有關于凌人的記載,說的。”

  “姑娘口中的是周朝專門負責采冰的官員對吧。”

  “沒錯的,凌人是負責取冰、制冰的管理人員,但是那時候的制冰并不是把水變成冰,也不是隨時都能做的。都是在天冷的時候,采冰人去江面和湖面采集的自然冰。取回來之后就放在陰涼的地方保存,到了夏天的時候再拿出來用。”

  “那這也保存不了多少吧?”聶廣義互動得很是積極。

  “嗯,三去其二。加上整個采集和保存的條件都非常苛刻,所以,在最早的史料記載里,夏天的冰塊,是只有王族才能享有的特權。”

  “那這個算是保存冰對吧,真正的制冰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最早什么時候開始制冰的說法是比較有爭議的。在史料里面,最早關于人工制冰技術的記載,是西漢的《淮南子·覽冥訓》,那里面提到了。”

  “姑娘,剛剛這八個字里面只提到并沒有說是怎么制冰的吧?”

  “是的,這其實就是爭議的所在了。公元前二世紀,西漢淮南王劉安寫了一本書,名字叫《淮南萬畢術》,這本書講了很多人與自然的變化,其中就有關于的具體形式:。”

  “什么意思?”聶廣義吃驚了一下:“用沸水造冰?”

  “是的,那本書里面說的,是把正在沸騰的水倒在甕里面,用新織出來的棉條密封,然后放到水井里面,等候三天在打撈上來,沸水就會變成冰。”

  “那這不是開玩笑嗎?這違反物理常識啊!”

  “確實,這是困擾了我國古代物理史學者們很久的問題。”

  “學者們有得出什么結論嗎?”

  “沒有,因為這個說法比較匪夷所思,有很多科學家,前仆后繼地做實驗,還有專門申請了課題的,最后沒有一個成功的。”

  “這種還能專門申請課題?”

  “可以的,學者們先后提出了和。”

  “姑娘可以具體說一說嗎?”

  “氣壓影響冰點論,說的是把沸水放到冷井里面,產生一個欺壓的變化,讓水得以在零度以上就結冰。”

  “這都行?”聶廣義直接詫異。

  “不行。這個論點從來都沒有得到印證。”

  “那焦湯效應呢?姑娘。”

  “焦湯效應說的是,把燒開的水,放到甕里面,用棉布條進行快速密封,大量水蒸氣凝結之后,產生一個真空的狀態,然后在做成冰。”

  “這也是個空想學說吧?”

  “那還真不是,但是焦湯效應有做出過冰渣。具體我也沒有記得太仔細,你對物理史有興趣的話,可以去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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