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將軍好兇猛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破寨
  得益于遷都以來,在建鄴城外圍持續不斷的廣置軍寨安置將卒,在虜兵渡江之后,建鄴城附近的民眾要么逃入建鄴、當涂、溧水、句容等城之中,要么為躍龍、觀音等防御力、抵抗意志都較強的軍寨收容,使得渡江虜兵在建鄴城附近根本就沒能擄掠到多少丁壯以供驅使,營寨的修筑也只能因陋就簡。

  他們之前也以為依托占據絕對優勢的水師戰船,不怕南朝兵馬敢什么準備都不做,就強襲他們的近水營壘。

  就整體來說,渡江虜兵筑于秦淮河口附近的營壘,都較為簡陋,寨墻都是用柵木填土夯實而就,也是營寨最主要的防御設施。

  正常來說,只要一支兵馬不是那么怯敵畏戰,又有水師戰船可以倚恃,營寨簡陋點也應該夠用了。

  畢竟他們考慮倘若沒有機會攻打建鄴,也不可能長期霸踞秦淮河口這么狹仄、地勢又低的區域搞長期對峙。

  然而如此大霧天氣遭遇強襲,虜兵的簡陋營寨就會顯得特別的狼狽。

  選鋒軍及義軍前部兵馬都殺到寨前,營中的虜兵才有警覺,根本來不及得調派兵馬在寨墻列陣以守——在大霧之中遭遇強襲,也沒有辦法出寨列陣。

  營中不僅大量囤積的拒馬、鹿角等輔助防御設施也都用不上,部署在營中的那些投石機、西域石炮等重型戰械,所能發揮的作用也極為有限。

  當世投石機、西域石炮,倘若進行盲射,壓根就沒有什么精準度可言,甚至稍稍轉變一個方向,投射偏差就極大——正常說來,需要有一名熟練的炮手對每一次的石彈著地點進行觀察,即時調整投射的角度與配重箱重量。

  特別是用投石機、西域石炮對那些已經沖到城寨前的敵軍進行攻擊,更需要經驗豐富的炮手仔細觀察,耐心的一點點調整投射角度;偏差稍微大一些,石彈就會砸中己方兵卒,引發更大的混亂。

  此時大霧,石彈投射出去二三十步就完全不知所蹤,對以密集陣型攻城拔寨威脅最大的投石機、西域石炮就徹底捉瞎了。

  為避免誤傷,炮手都是盡可能將石彈投遠;他們也不清楚有多少敵軍從大霧深處殺來。

  虜兵更多是在寨墻之上組織弓弩手,對接近到城下的義軍及選鋒軍將卒進行攢射,然而對于披甲持盾的進攻人馬,弓弩傷害又極其有限,并不能遏制附寨強攻。

  聽著石彈從頭頂呼嘯而去,蔣昂頭也不抬,只是拿盾牌頂著如蝗箭雨,一馬當先附墻而上。

  三支鋒利長矛從垛口狠狠的扎刺過來,蔣昂舉盾而擋,冷鍛鐵盾與長矛鋒利的短刃狠狠的撞在一起,一支長矛扎刺的角度略偏,擦出一溜火星偏斜出去,兩支長矛直接折斷,鍛鐵盾的表面僅留下兩個凹入,卻沒有破穿。

  這也是冷鍛鐵盾的優異之外。

  除一分厚的鍛鐵盾本身強度就很可以外,握手以及遮擋手臂的盾面部分都經過加厚處理,在盾牌的正面形成一道斜向的厚棱,像一條兇殘的毒蛇盤踞的盾牌之上。

  即便長矛手力大無窮,直接往厚棱處扎刺,在鋒利矛刃破穿盾牌之前,矛桿就會先無法承接住那么強烈的沖擊力折斷了——除了像王舉這種級數的猛將,所持槍桿皆是鍛鐵的渾鐵槍,才有可能無堅不摧破開此盾。

  蔣昂氣健力強,持盾頂住三支長矛扎刺,身形還絲毫不受影響,踩住云梯連踏兩階,人高出垛口后,看到那支漏網長矛再次朝他胸前攢刺過來,沒有再拿鐵盾遮擋,而是右手刀揮舞了一道冷冽的弧光,妙至毫巔在矛刃扎抵右胸甲之前,就將矛桿一刀斬斷。

  下一刻,蔣昂就像一頭暴龍躍過垛墻,殺入敵眾之中。

  一道道凜冽的刀光,往試圖逼迫過來的敵卒頭頂暴斬而去,頓時血肉紛飛,眨眼間的功夫就將三名敵卒斬于刀下。

  蔣昂暴虐如斯,令敵卒不敢再逼迫過來。

  左右總計十數只帶鑲鉤的云梯,直接鉤住敵寨的垛墻,六十名選鋒軍披甲步卒與蔣昂同時附城先登,爭先恐后登上敵寨,手中長刃殘酷無情的朝敵卒頭頂揮砍而去,頂住側翼敵卒射來的冷箭暗矢,拼命往兩翼猛攻猛打,為后續義軍將卒登城殺入敵營之中開拓出通道來。

  寨墻之上的敵卒承受不住如此暴烈的進攻,被殺得節節后退。

  守在中軍大帳的敵將相距寨墻有七八十步遠,視野已完全被大霧遮擋,看不到寨墻之上的作戰情況,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義軍殺進來,甚至都不知道南寨墻已經被打開缺口,聽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廝殺聲,只能簡單判斷戰斗主要集中南寨墻,派出傳令兵督促諸部兵馬往南寨墻增援而去——旗幟傳令已經完全失效,也無法通過號角、戰鼓傳令。

  營壘里的過道都很狹窄,即便營中敵卒在此時還有負隅頑抗的勇氣,但大營陷入滾滾濃霧之中,又怎么可能有序調度?

  派出去的傳令兵也是暈頭轉向,慌亂間只是催促各自聯系的人馬往南寨墻增援,卻不想幾支人馬在大霧中亂糟糟都往南寨墻趕去,與從南寨墻狼狽退下來的兵馬撞到一起,亂作一團;甚至在沒有接觸之前,就驚亂對射,敵我難辨。

  蔣昂則是將有限的選鋒軍精銳甲卒集中起來,身士先卒往敵營深處陷陣沖殺、不斷的往前鑿穿。

  隨行三隊義軍將卒,兵械鎧甲雖說要簡單許多,但表現極其武勇,各挑一個方向,一邊縱火燒營,一邊廝殺。

  選鋒軍與義軍將卒右臂皆綁黑紅綬帶作為標識,事前還約定簡單明了的口令,也會通過號角聲的節奏變化與敵軍號角進行區別……

  …………

  …………

  仲長卿與兀赤剛剛抵達南營中軍大帳,潰逃的亂兵就像狂潮一般席卷而來。

  在遇襲的第一時間,仲長卿與兀赤都推測徐懷一定會集中有限的精銳兵力及主要義軍人馬強行突入他們的主營。

  他們的精銳兵馬以及主要將領都集中在主營,徐懷借助暴虐到極點的鑿穿戰法以及在大霧之中發動強襲的突然性,以快打快、以亂打亂,令他們沒有辦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及反擊,就基本上能奠定勝局。

  對徐懷身邊的選鋒軍精銳戰力之強,仲長卿早就深深的體會與領教,兀赤也不是沒有見識過。

  他們沒有能力將強襲人馬擋在大營之外,也就意識到繼續留在主營組織抵抗、反擊,已經沒有意義。

  大霧加上遭遇強襲導致的大混亂,令他們對主營五千兵馬失去有效的掌控。

  兀赤也是果斷,第一時間趁著還有空隙,就與仲長卿帶著軍中主要將吏果斷離開主營,前往目前來說最不可能遇襲的南營暫避。

  他們設想是等大霧散去,還有一兩座營寨沒有被攻破,他們就能在水師戰船的策應下,組織兵馬進行反擊。

  他們也意識到渡江漢軍結陣而戰,是能夠輕易擊敗徒有士氣的義軍,也唯有結陣而戰,才能與士氣爆棚、滿腔血勇的義軍對抗,才能有效遏制京襄選鋒軍精銳凌厲而暴虐的攻勢。

  他們想著就算徐懷趕在大霧消散之前,率領人馬撤走,他們也不至于滿盤皆輸。

  雖說在大霧中轉營,也是極冒險的行為,他們在轉營途中,遭遇兩隊義軍將卒,都是以亂擊亂殺出重圍,在南營北寨門前也耽擱了一段時間,甚至倉促間還被南營守軍慌亂間射殺幾人,但他們在進入南營之前,都堅信斷臂求生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他們沒想到的是,剛剛在混亂中趕到南營中軍大帳,南營也已經被攻破了,不計其數的亂兵就像狂潮一般席卷而來,令他們無力回天。

  他們滿心駭然,不知道為什么選鋒軍精銳與義軍會同時強襲南營,這一刻方寸大亂、四顧無計……

  …………

  …………

  蔣昂見手里直脊長刀不知道劈出多少小缺口,刀刃也卷得不像樣子,下一刻狠狠插進一名敵卒的胸口就沒有再費力氣拔出來。

  蔣昂將手里鍛鐵盾也直接扔了,將背負的斬|馬刀解下來,雙手握持,更是大開大闔往前沖殺,常常一刀暴斬,就將一名敵卒連盾帶甲劈斬開來,血流如注。

  “鐺!”

  蔣昂又廝殺一陣,刀勢最終被一面鐵盾擋住。

  雖說將敵卒生生震退兩步,卻竟然沒有將鐵盾直接劈開,僅僅是留下一道深深的斬痕,蔣昂就知道在這里遇到硬茬了。

  除開京襄已經能批量軋制薄鐵板,在薄鐵板的基礎上用冷鍛或熱鍛,能較為容易制備鍛鐵盾外,其他地方想要制造一面鍛鐵盾,難度極高,價值甚至不在整套鐵甲之下。

  而且傳統的鍛鐵盾受工藝限制——因為人力錘鍛力度很難保持均勻,就需要保持一定的厚度不至于因為錘鍛力度不均勻的問題,而導致強度不足,也因此傳統的鍛鐵盾都極為笨重,非天生神力不能持握殺戮。

  遇到硬茬子,再看前方數十敵卒皆利刃堅甲,蔣昂壓制住內心逮到大魚的興奮,急促而亮響的吹起銜在嘴里的銅哨,著附近廝殺的人馬往他這邊聚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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