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將軍好兇猛 > 第六十九章 風雨將至
  契丹人尚有四五千殘軍退守內城,曹師利主張一鼓作氣,趁敵軍驚惶失措之際,直接附城強攻,打其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拿下大同全城。

  葛懷聰卻擔心大同內城墻高且厚,而突襲兵馬皆是騎兵,又連日長程奔走,人疲馬乏,不愿七千騎兵倉促下馬去強攻內城,決定等后面的兵馬趕到再說。

  大越禁軍,早年為防范武將擅權,包括營指揮使在內,中高級統兵將官都是嚴格照三年一期進行輪轉、重新任命,嚴禁武將長期掌握某一支兵馬。

  這使得大越禁軍兵馬眾多,卻兵不識將、將不識兵,嚴重削弱禁軍的戰斗力。

  元熙年間,為革除舊弊,允許營指揮使、將廂都虞候以及將都指揮使等中層將官長期統領某支兵馬,以保持基層軍隊的穩定與戰斗力,但統制、都統制等高級統兵將官的任命、升轉,則依舊維持舊制;甚至大部分統制、都統制等將職都有意長期空缺。

  待遇到戰事需要時,朝廷才會臨時委派將臣出任,又或者直接由當時的戰場最高級別的都指揮使、都虞候兼領。

  葛伯奕臨到戰時,以經略使兼領西路軍都統制,有權節制包括天雄軍在內,集結從嵐州方向北征的兵馬,但天雄軍統制猶是空缺。

  葛懷聰不僅是葛伯奕的長子,他作為天雄軍第三將,乃是大越進入契丹大同戰場的最高武將,不僅已經進入大同的騎兵部隊受他節制,此時正從朔州境內借道往大同奔襲的一萬八千兵馬,也都受他節制。

  曹師利作為新附之將,心里有太多的顧忌,雖然擔心戰機稍縱即逝,但葛懷聰不采納他的建議,他也沒有堅持下去。

  岳海樓、朱沆未置可否,早就擬定的作戰計劃便是等后續的步卒趕到,再強攻城中負隅頑抗的強敵。大將擅自更改既定的作戰方案,除非有非常必要的理由,要不然即便七千騎兵下馬能攻下內城,也是有過無功。

  更多人覺得葛懷聰主張乃是穩妥之計。

  大同之外,契丹在應州是有三四萬兵馬,但都被東路軍主力吸引住,即便金城、懷仁等城,各有數千兵馬不等,戰斗力也極有限,短時間內也無法集結增援大同,他們此時清肅外城殘敵,控制住四門形勢,待到西路軍步甲主力趕到,即便短時間內難以拿下內城,勝券也已經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甚至說不定契丹在應州的兵馬,在聽到朔州南附、大同被突襲失陷的消息后,不戰而潰,東路軍主力也不需要三五天就能殺到大同城來。

  總之沒有徐懷插嘴置喙的余地,他甚至都沒有湊到葛懷聰身邊旁聽軍議的資格。

  午時,曹師利、葛鈺部就已經控制住勝德門附近區域,之后守軍里的漢軍主力或潰逃或投降,僅剩四五千殘兵都退守內城,這為騎兵主力進入、控制外城,創造有利條件。

  大同城占地要比嵐州、朔州都要大上數倍,葛懷聰并沒有急于去控制其他三座城門。

  除了在勝德門內外留有一千警戒兵馬外,其他六千多騎兵都直接進駐到西城區域,一邊清肅這邊的殘敵,撲滅殘敵撤往內城之前點燃的房屋,一邊等候西路軍主力的到來。

  徐懷所部乃是監軍使院的役卒,一方面他們不需要承擔作戰任務,另一方面葛懷聰也不會真同意朱沆將監軍使院卒派出去糾察、約束軍紀,特意將靠近西北角的宅院劃為監軍使院卒的駐地。

  …………

  …………

  徐武坤作為軍虞候,參加過軍議趕回駐地,看到將卒都已安頓下來,徐心庵、唐盤、唐青、殷鵬等人都在徐懷這邊的院子里。

  駐地緊挨著城墻的西北角,站在院子里抬頭便能看到夯土城墻上高聳的角樓;城墻高約四丈,兩層角樓供眺望、射箭,也兩丈多高。

  徐懷與徐心庵他們正研究城墻及角樓的地形。

  徐武坤走進來問道:“有沒有聯絡上老五他們?”

  徐武坤、周景照計劃應該昨日一早就混入大同城,但徐武坤進城之后,就一直留在朱沆身邊,還無暇關注其他事。

  “已經找到他們留下的暗記,韓奇正帶人接他們過來。”徐懷說道。

  現在西城區域到處都是大越兵馬,大同城里平民裝束的人無法隨意走動,他們看到徐武磧、周景留下來的記號,只能派人去將他們接過來。

  徐懷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陣腳步,探頭看過去,就見韓奇陪同穿一身狗皮裘衫、行商打扮的徐武磧、周景走進來。

  “老五,城中現在什么形勢?”徐武坤急切問道。

  “與徐懷猜想的一樣,雖然朔州那邊消息封鎖得好,但禁軍在嵐代等地殺戮劫掠蕃民的消息已經在大同城傳開,驚擾不小,甚至有人暗中挑撥、激起矛盾,昨日就有多起斗毆、廝殺,漢蕃各有十數人死傷,”徐武磧說道,“曹師利、葛鈺突襲勝德門,漢軍作戰意志就很低迷,葛懷聰率部趕到后,漢軍都沒有像樣的抵抗就崩潰,多多少少跟這個有關……”

  “蕭林石既然預料到這一切,為何不在大同提前加強戒備,還要讓我們這么輕易就奪下大同外城?”徐心庵疑惑的問道。

  在徐心庵看來,大同這邊加強戒備了,騎兵無法突襲拿下大同外城,西路軍主力也不可能再繼續往大同這邊突進。

  “契丹兵馬內部更是不堪,他們無法支撐兩面作戰,甚至在應州的對峙也難以持久,非要用詭計吃掉我們一路偏師,才能化危為安。”徐武磧說道。

  “五叔說的這個,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蕭林石此時在西京道的地位比較尷尬,西京軍政此時應該并不受他掌控。”徐懷說道。

  蕭燕菡現在對他降低了防備,徐懷有一茬沒一茬的套她的話,他此時已經確認蕭林石兩年前確實是被流貶到西京擔任群牧官。

  越廷設群牧司,掌國馬飼養之事;契丹人國內也設有群牧司,但主要是將一部分族人遷徙到邊州牧養牛馬,其目的也不是獲取戰馬,而是用這種手段,加強對邊州的控制及防御。

  遷徙邊州的這部分契丹人,亦民亦兵,但作為當年御帳軍及家屬,直接受契丹北樞密院各行宮都部署司管轄,西京道防御使司、西京留守司無權管制。

  蕭林石作為群牧官,戰時只能從這些契丹人里擇選精銳親自掌控。

  這也解釋了徐懷腦海閃現的記憶里,蕭林石為何從應州僅率三千騎兵還援大同。

  不過,大同一戰之后,之前在西京道就有極深厚根基的蕭林石,毫無疑問將再次主導西京道的軍政大權。

  自保不暇的衰弱契丹王庭,亦無法遏制蕭林石在西京道再次崛起。

  “之前勒令曹師雄、曹師利在朔州清肅契丹人及諸蕃青壯,是為了解除對曹氏兄弟最后的疑慮,但此時已不再必要。剛才軍議時,朱沆、曹師利都勸葛懷聰約束將卒,葛懷聰也滿口答應下來,”徐武坤皺著眉頭,說道,“我還以為葛懷聰真能做到這點,或許有可能逃過大劫。現在看來,很難了……”

  軍紀就像野馬,一旦脫韁,想再行約束,原本就是極困難的事情。

  蕭林石都不需要大同城里部署多少人,只要在關鍵時刻稍加挑撥,矛盾就會如烈焰燃燒一般激化起來。

  更何況葛懷聰答應約束軍紀,神色是相當的勉強!

  徐懷抬頭看向城墻之上的角樓,跟徐武坤說道:“葛懷聰不可能讓我們去守哪座城門,我們也沒有這個立場去要求,但我們要將這處角樓的警戒事承接下來!”

  在既定的歷史軌跡里,大同一戰大越突襲大同的兵馬僅有數百將卒逃歸,那自然是在大同城中被甕中捉鱉了。

  徐懷他們作為監軍使院卒,不承擔作戰作務,此時沒有立場要求去守哪座城門,他也沒有妄想憑借手里這點兵力,能拼得蕭林石親率還援的三千精銳。

  他們倘若不想被甕中捉鱉,現在能提前做的,就是將西北角的這座角樓掌控手里,以便在關鍵時刻直接翻越城墻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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