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擴的牛脾氣上來了,他甩開大內侍衛,不甘示弱的喊道:“父皇!哥舒瀚海現在的情況你難道會不知道?!他都病成這樣了,怎么領兵打仗?”
皇帝氣得臉色發青,蘇媚兒在一邊輕聲勸道:“陛下,太子說的也有些道理,你還是聽聽他的意見吧。”
蘇貴妃在皇帝面前說的話,比什么都有效。
皇帝擺擺手,他讓侍衛們離開,然后沉著臉坐在書案前生悶氣。
太子李擴的憂慮,其實并非沒有道理。
哥舒瀚海,是皇朝鎮守西陲的名將。
與安旭山等少年從軍的將領不同,哥舒瀚海四十歲從軍,五十歲才當上將軍,如今已經六十五歲了。
哥舒瀚海鎮守西陲,可謂戰功赫赫。
長安城有人作詩夸贊他:“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
這些律詩對哥舒瀚海有著極高的贊譽,讓哥舒瀚海聲名大振。
但哥舒瀚海并非完人。
如今的哥舒瀚海更是一個病人!
哥舒瀚海好酒如命,自從在西部邊陲立下大功之后,飲酒更加無度。
去年初秋,哥舒瀚海飲酒之后突發風厥,昏迷許久之后才被救醒。
這一病之后,哥舒瀚海嘴眼歪斜、半邊身子行動不便,眼下正在長安城養病。
這樣一個說話咿咿呀呀、身體半身不遂的病人,讓他帶領長安城的數萬后備軍去反擊范陽叛軍,與送死有什么區別。
就連哥舒瀚海自己,都不敢奉旨出征,所以躲在府邸中托病不出。
聽著太子李擴喋喋不休的抱怨,哥舒瀚海也終于爆發了。
“我難道不明白哥舒瀚海病了?!”皇帝陛下指著李擴的鼻子喊道:“既然如此,我派你去對付叛軍如何?要是不能取勝,我親手砍了你的腦袋!”
吼了幾句之后,皇帝陛下捂著胸口,一臉氣憤的說道:“你就知道理所當然的胡說八道,哪里知道父皇的苦衷!”
李擴跪下請罪,然后流著淚將皇帝陛下扶到椅子上休息。
事實上,皇帝陛下非要哥舒瀚海出征,也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皇朝的兵力部署,一直都是外實內虛的風格。
在西邊、北邊,皇朝部署了重兵,用來抵御蠻族的入侵。
為了戰事的隨機應變,皇帝還設置了節度使,讓他們管理著當地的兵權政權,大小事務可以自行決斷。
如此一來,蠻族雖然控制住了,但安旭山這樣的野心家也就隨之而生。
老皇帝何嘗不想找個能征善戰又忠誠可靠的年輕將領,但卻始終找不到人罷了。
無可奈何之下,老皇帝只有選擇了老朽廢病的哥舒瀚海。
聽著父皇絮絮叨叨的話語,李擴這才知道,自己想的還是過于簡單了。
……
傍晚時分,心情沉重的李擴離開宮廷,煩悶而又擔憂。
皇帝將所有的賭注都押在潼關和哥舒瀚海身上,一旦哥舒瀚海也叛變了,或者潼關不幸失守了,到時候該怎么辦?
似乎除了連夜逃走之外,再沒有其他辦法……
心情煩憂的李擴讓人掉轉車馬,去街市上買了些名貴的藥材,然后親自送到哥舒瀚海府邸中。
幾天后,哥舒瀚海感念皇恩、抱病出征。
跟隨哥舒瀚海出征的,是六萬多長安子弟。
這些人都是新募集的士兵,絕大多數人從未上過戰場。
甚至有一半人從沒摸過兵器。
從軍之前,他們不過是長安城附近的農夫、商賈、工匠、無賴子……
但現在大敵當前,老皇帝哪還顧得上這些?
年邁的哥舒瀚海已經不能騎馬,他坐在馬車里行軍。
隨著馬車的搖晃,哥舒瀚海也是心潮起伏。
從軍二十五年,哥舒瀚海知道這次出征,恐怕是兇多吉少。
如今能做的,唯有帶領大軍死守潼關,等待叛軍發生內訌或者變故。
就在哥舒瀚海呆呆出神之際,前方傳來士兵們的歡呼聲。
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入軍中:安旭山死了!
……
攻陷洛陽之后,安旭山就一直病著。
安旭山的身體時好時壞。
有時候天氣干爽涼快,安旭山的身體會好幾天。
但絕大多數時間,安旭山都是病痛難耐。
如今的安旭山,說眼睛紅腫,幾乎處于失明狀態。
在安旭山肥胖如豬的身上長出了不少毒瘡,全靠藥膏控制病情,才暫時沒有更加的潰爛或者疼痛。
安旭山的病,在安慶東的嚴令之下,禁止向任何人向外提起。
除了嚴密封鎖消息之外,安慶東還開始緊緊抓住兵權。
可以說,安慶東已經做好了父親病逝、自己接管所有權力的準備。
這里面,史四明依然是個繞不開的坎。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安慶東和他的哥哥一樣,也給史四明發出了命令,讓史四明到洛陽來,參加安旭山的登基大典。
然而讓安慶東無比惱怒的是,史四明對他的命令置若罔聞,不但沒有來洛陽,甚至連敷衍性派出個信使都沒有。
自知時日無多的安旭山病困于皇宮,他的身上長著一塊塊毒瘡,病發的時候痛苦的滿地打滾。
除此之外,安旭山的雙眼,已經無法再看清楚十步以外的任何東西。
今天,安旭山又不高興了。
因為安旭山聽說自己的兒子安慶東從前線回來了。
安旭山如今只有一個兒子。
可是這個兒子回洛陽后,沒有即刻來拜見。
這讓安旭山非常生氣,他讓自己的親信李豬兒專程去質問安慶東。
“他問我為什么不去拜見?”安慶東一臉莫名其妙的喊了起來:“他自己說了,沒有他的傳召,誰都不準去見他!我怎么敢擅闖宮禁?!”
看著暴怒的安慶東,李豬兒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賠禮。
安慶東大度的揮揮手:“好了,本王不怪你,你好好照顧我父親!”
李豬兒又磕了兩個頭這才起身。
李豬兒正準備離開,忽然安慶東又大聲說道:“李豬兒,你給我回來!”
李豬兒連忙又重新跪下:“少將軍有何吩咐?”
安慶東看看左右無人,他壓低聲音問道:“李豬兒,你跟我說老實話,我父親最近的情況如何?”
“大人的身體不太好,情緒極為暴躁,”李豬兒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稟告:“有人進獻了一些曼陀羅草,大人的疼痛稍有減輕,但毒瘡還是時不時發作。”
安慶東沉默了,他眼珠子轉來轉去,似乎在考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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