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攬袂看著自己發紅的掌心,更是錯愕。
他從不打女人的,方才緊急失手竟……
“我……”
不知過了多久。
南宮洛遲鈍的將頭扭了回來,輕觸著臉上的麻木,抬起通紅的眼角,江未央的得意洋洋已經忽視,滿眼只有蕭攬袂:
“你……打我?”
她聲音像顫抖的琴弦,豆大的淚水即將奪眶而出,泫然欲泣。
看著那雙八分相似的丹鳳眸,心口此刻的痛,絲毫不亞于方曉之死。
她一直以為,紫炎國君是一位公私分明、黑白公平的明君,是一位尋找愛人十幾年的癡情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父親。
可她以為,究竟只是她以為!
“你明知江未央有罪,你還打我!”
“你知道事實,你心里如明鏡一般,蕭攬袂!你什么都知道!該打的人是她,為什么打我!”
南宮洛雙目猩紅,憤怒而失望的瞪視著蕭攬袂:
“為什么!”
凄厲的吼聲撕心裂肺,眼中的破碎感,像極了天地崩塌之時的絕望。
看著女子眼中的破裂,蕭攬袂的心像重錘撞擊般、狠狠一痛。
剎那,一股很強的心悸涌遍四肢百骸。
不知怎的,竟心痛得難以喘息。
他這是怎么了?
心口好痛!
她用這樣的眼神看向他,他的喉嚨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掌捏住了,自詡為君多年,歷經世事,可是在這一刻,竟不敢看她的眼睛!
“舅舅!”
江未央抱住蕭攬袂的手臂,
“舅舅,她冤枉我!我沒有害死方曉,她就是仗著自己懷了攝政王的孩子,故意作威作福!”
一聲‘舅舅’,叫得蕭攬袂心臟一抽。
江未央是他的親外甥女啊!
是他親妹妹唯一的女兒!
他們體內流著同樣的血,他怎么忍心叫南宮洛欺負江未央?
他知道這樣做,對不起南宮洛,對不起死去的方曉,可是從親情的角度出發,他必須護短。
蕭攬袂攥緊掌心,嗓音有幾分沉重道:
“兩個時辰后,孤便帶江未央回紫炎,無論她愿不愿,孤都會帶她走,此后,再也沒人會攪擾你與攝政王。”
這,算是他對她的道歉。
“呵。”南宮洛笑了,“呵……哈哈哈!”
這一巴掌,就值這么點?
蕭攬袂,你對我娘的愛,對失散多年的女兒的找尋,對妻女的感情,不過也就是這么輕賤,毫不值錢。
她本來還心有期待,趕來驛館,與他相認。
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沒有必要了。
“行,行吧。”她眼角泛著淚,嘴角卻是笑著的,舌尖抵了下破裂嘴角的血腥味,緩緩低下頭,拿起衣袖一角。
直接手起刀落。
嘶拉——
衣袍割斷,扔落在地。
“蕭攬袂,從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橋歸橋,路歸路,猶如此袍,至死不改不變!”
匕首冷冷的扔在地上,最后疏離的看了他一眼,提步離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蕭攬袂心臟驟縮,下意識轉身看向女子離去的背影。
蕭瑟,凄涼,腰身卻挺得筆直,似開弓射出的箭,永不回頭。
他忽然好難過,好難受。
心臟里面,好像有一件比命還重要的珍寶在流逝,他拼命的想要抓住,卻徒勞的什么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