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言靳起身的姿態,居高臨下,略有壓迫感。
定國公爺從容的盤著紫砂壺,“靳王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與獨立,老夫跟寧貴妃都很欣慰。”
“我們這些當長輩的,不就是盼著子女成龍成鳳么?你越有成就,老夫越驕傲。”
只是這解藥……
他側身,捻起兩只紫砂小茶杯,一左一右的放置,倒了兩杯相同的茶水,緩緩推到靳王面前。
他笑:“靳王這般有能耐,那便自己挑吧。”
鳳言靳沉了眸色。
外祖父手里的這只紫砂壺乃寧家祖傳,自他有記憶起,便見外祖父時不時將它帶在身邊、盤在掌中,多年前,無人能破解其中的謎。
一杯生,一杯死。
若是挑對了,自然極好。
若是挑錯……
他背上了謀殺攝政王的罪,定國公會拿著這項把柄,將他馴服為寧家的傀儡,即便將來登基,也是定國公府的走狗。
洛洛也會恨他。
想起南宮洛……
攝政王若是死了,他便能名正言順的擁有南宮洛,得到她,占有她,可一想到她暈倒前說的那些話,看他的眼神,他腹中便涌蕩著前所未有的壓抑。
不是他做的事,他不背這個鍋。
鳳言靳看了定國公一眼后,大步上前,直接抓起左邊那杯,送到嘴邊,喝下半口。
茶水入喉,先苦后甜,能感受到流入腹中的微暖,好似彌漫到四肢百骸,渾身都是暖的。
鳳言靳握緊剩下半杯,“來人!”
陸遲快步奔入,“主子。”
“將這杯茶拿到攝政王府,給攝……唔!”
話未盡,胸腔翻涌,他變了臉色,一口黑色的血嗆了出來,高大的身體似山脈傾塌,狼狽的單膝撲倒在地上。
茶杯摔在地上,透明的茶水濺了一地。
“主子!”
陸遲臉色大變。
主子這是挑錯了!
鳳言靳捂著胸口,接連嗆聲,“另……另一杯……快去…即刻送去!咳咳!”
幾口黑血嗆了出來。
“主子!您……”
“快去攝政王府!”
“主子!”
陸遲抓住他的手臂,急得不肯離開,主子這種情況,不先擔心擔心自己,卻去管攝政王,可主子即便吐血成這般,也無比堅毅的要先救攝政王。
他急得不知所措,連忙撲到廳內:
“老爺,老爺!求您救救主子,救救主子吧!萬一主子有個三長兩短,定國公府受損最大啊!老爺!”
他不停地磕著腦袋,苦苦哀求。
定國公爺盤著紫砂壺,寵辱不驚的模樣像一塊老姜。
“陸侍衛折煞老夫了,他已經喝下茶水,難道還能讓茶水倒流出來?老夫可沒有這等通天的本領。”
“老爺!您一定有解藥的,求您看在爺孫二人二十多年的情分上,救主子一命……啊!”
“本王讓你滾!”
鳳言靳突然卯足了全力爬起來,一腳將陸遲踹出去四五米。
他踉蹌的再次倒下。
陸遲紅了眼睛,哪怕萬般不愿,也不得不端起另一只茶杯,朝著攝政王府的方向奔去。
鳳言靳狼狽的單膝跪在定國公腳邊,耷拉著頭用力地喘著粗氣,抓緊喉嚨,像一頭即將瀕臨窒息邊緣的野獸,一雙眼睛無比猩紅,痛苦的將脖子抓得全是血痕。
可這個時刻,他眼前浮現的卻是一張無比清晰的臉。
洛洛……
“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