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塘水刺骨寒涼,南宮洛身上還有傷,痛與冰冷一同襲來,凍得她快要結冰般,氣都喘不上來。
她拍著水花,剛到岸邊,猛地被一腳踹了回去。
“唔!”
冰水淹沒口鼻,嗆入鼻腔內,浸透了紗布,傷口潺潺的溢出血,臉色白的像一張薄紙。
巧兒和呂嬤嬤連勝求情,卻被兩名侍衛摁在了旁邊。
岸上。
鳳言靳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看著水里的人,那冰冷的眉眼、就像是在看一條畜生。
冷聲道:“那日,櫻兒被你推進水里,水寒抽筋,才沒有游水,可你卻借用此事,離間我與櫻兒的感情,還拿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做調侃!”
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這等心機深沉的毒婦!
“哈哈!哈哈哈!”
水里,冷得簌簌發抖的南宮洛仰天大笑,心寒更甚身冷,“哈哈哈哈!”
那放肆的笑,是譏諷、是自嘲,笑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鳳言靳,早知會有今日,十年前,我就不該跳塘救你!”
鳳言靳震了一下。
跳塘?
她?
救他?
“蘇落櫻身體健康,并沒有咳疾,按照約定,你休了我吧!”南宮洛不想與他爭了,面如死灰,只想即刻離開這是非之地,永不再回。
休……
這個字令男人眸瞳微縮,很快就噌起熊熊的火。
十年深愛,終于嫁給了他,卻總想著離開,她的心里莫非有別人了?
那晚,她脖子上的痕跡……她還欺騙他說是掐的!
“你這個蕩婦!”
意識到這點,他抓住水里的南宮洛,怒道,“你想借此事報復本王嗎?你想給本王戴綠帽子嗎?本王是不會成全你的!”
休書?
想都別想!
“自你踏進靳王府的大門起,你生是靳王府的人,死是靳王府的鬼,你若敢生異心,本王便打斷你的手腳!”
南宮洛也怒了:“你!竟然出爾反爾!”
“哈哈哈,那又如何!在這王府里,本王是天,本王就是權力的頂端,你能如何?哈哈哈!”
鳳言靳囂張的大笑,冷冷的將她推進水里,
“來人,盯著她,直到她愿意給櫻兒下跪磕頭道歉,才準她上來!”
他把以權欺人這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巧兒跪在地上哭求,“王爺,這是冬天,會死人的!王妃身上全是傷,求您讓她上來吧,真的會死的!”
呂嬤嬤寒了心,即日起,她對這座王府,不會再抱有任何好感。
南宮洛問心無愧,絕不可能給蘇落櫻道歉,更別提下跪磕頭了。
她寧愿凍死在水里,也不低頭!
冬天的塘水刺骨寒,冷意從毛孔鉆進身體,渾身上下都凍麻了,眼睫毛上沾著一層白霜,呼出的氣也冒著白煙,凍得已經沒了反應,凍得意識逐漸麻木……
模糊之間,她聽到巧兒在哭,呂嬤嬤在哀求,看見下人們的冷眼,以及鳳言靳的無情。
她也不知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意識逐漸渙散……
她好像做夢了。
夢里,置身云端般溫暖,還聞到了一抹淡淡的薄荷氣息,清冷好聞,還有些熟悉……
碎云閣,屋子里。
巧兒去買藥了,呂嬤嬤去廚房熬驅寒湯了,無人守著。
一道玄墨色的矜貴身影悄然無聲的坐在床榻前,看著那面色慘白、陷入昏睡的女子,一雙墨眸像無底的黑洞,又沉又深,藏著喜怒,衣袍曳在地上,冷硬的身影透著沉沉的戾氣,身上好像凝著無形的黑霧,熊熊的翻滾著,叫人敬畏的心驚膽寒。
“主子,護心丸……”江雪輕步走來,有些心驚。
跟了主子那么多年,從未見過主子有過這樣的情緒。
她捧著藥盒,雙手奉上一粒珍貴的護心藥。
鳳君御捻起藥,喂進女子嘴里,粗糲的指腹輕撫著她的眉眼……
她應該是自信、張揚的模樣,特別是那雙丹鳳眸,應是晶亮狡黠的,還藏著三分壞意,像只小狐貍靈動聰慧,而不是如今這般死氣沉沉。
伯牙需子期,好馬需伯樂,良禽擇木而棲,人亦是。
男人收手,沉聲道:“你想個法子,把她弄到本王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