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望津的確是真的醒了。
用醫生的話來說,他真是頑強得有些異于常人,受了這樣重的傷,經歷兩次生死邊緣,居然這么快就醒了過來,而且很快恢復了清醒的神智,簡直是令人震驚。
因此他每一次醒來,醫生前來給他做檢查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感嘆兩聲奇跡。
他這樣的傷情,一天之內醒來數次,的確算得上奇跡。
可是除了第一次醒來,后面每一次他睜開眼睛,竟然都沒有看到莊依波。
他醒來的頻次逐漸密集,到第二天,幾乎是動不動就醒過來。
護士只以為他是哪里不舒服,連忙叫了醫生過來,卻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
而申望津只能透過氧氣面罩,低啞艱難地出聲道:“人呢?”
醫生頓時就明白了什么,低頭對他道:“你是想找莊小姐是吧?她在樓下的病房,已經檢查過了,身體沒什么大礙,就是勞累過度,心力交瘁,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申望津聽了,又緩緩合上了眼睛,卻只是因為身體的虛弱與疲憊。
他沒有睡意,一絲一毫睡意都沒有。
如果不是此刻動彈不得,或許他早就已經掀開被子下床,可是此刻,體內的傷痛處折磨著他,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用力地喘氣呼吸。
可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了什么聲音,似曾相識一般。
申望津重新睜開眼來,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床頭那只對講機,在輕微的電流聲后,傳來了一把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喂喂喂?聽得到嗎?聽到請回答......”
申望津盯著那只對講機看了片刻,終于緩緩轉過頭。
病房的觀察玻璃后,一身病號服,臉色蒼白,雙目泛紅的莊依波正站在那里看著他,手里拿著對講機,微笑著重復:“有人聽到嗎?聽到請回答......”
申望津緩緩闔了闔眼,終究是又一次睡了過去。
又過了三天,申望津終于從重癥監護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這也意味著,他終于可以有家屬正常陪護。
又一覺醒來,申望津看到了坐在自己病床邊,仍舊穿著一身病號服的莊依波。
這幾天時間以來,他幾乎都是隔著玻璃見到她的,只因為每天半小時的探視時間,他幾乎都是在不受控制地昏睡,而醒來時,便只能通過對講機聽她的聲音了。
而此時此刻,她就坐在他旁邊,他可以清晰地看見她的每一根睫毛,真實得如同夢境。
莊依波原本正低頭看著手機上的資料,直到擱在床邊的手忽然被人輕輕握住,她才驟然抬頭,對上他目光的瞬間,就控制不住地紅了眼。
“你醒啦?”饒是紅了眼,她卻仍舊笑著,“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叫醫生嗎?”
申望津緩緩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她身上,低低道:“怎么還沒出院?”
莊依波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抬眸仍是微笑的,“醫生想讓我多調理一段時間,不給我出院。正好,可以在醫院陪你。”
申望津聽了,一時沒有說什么,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才又看向她。
“孩子呢?”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