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望津做了個夢。
夢里,他還是年弱無力的時候,窩在一條黑暗又潮濕的巷子深處,看著前方那片混沌的黑暗,滿目惶恐,滿心驚懼。
他在等,等這片黑暗散開,哪怕只是一絲光,也能為他照出一條路,或許,他就能離開這個潮濕陰暗又惡臭的地方。
可是他一等再等,卻始終沒有等到。
終于,他無力再苦等,只能艱難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走進那片無邊的黑暗。
他不斷地磕碰、摔跤,傷痕累累,筋疲力盡,周遭卻依舊是一片黑暗。
他無力逃離,最終只能跌到在地。
或許應該就此放棄,或許再怎么費盡心力都是枉然,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別的機會......
他這樣想著,不由得攤平了身體,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這片黑暗之中。
原本以為,這樣下去或許就是永遠。
忽然之間,卻有一片溫軟,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他驀地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眼前的方向。
他看見了一束光。
那束純白的光,打在一抹單薄清瘦的背影上,是這片散不開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
她牽著他的手,一路往前,再往前......
前方黑暗依舊無邊無際,可是他再無恐懼之心。
因為他的眼前,已經有了一束光。
一束最明亮的光。
......
申望津醒轉過來時,正躺在酒店的床上,與此同時,一道明亮的陽光正透過窗簾的一條縫,正落到他的眼前。
莊依波站在那條縫隙前,周身被窗外的陽光暈染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申望津看著站在窗前的她,一動不動。
下一刻,那道光卻飛快地消失,臥室里恢復了一片昏暗。
“我弄醒你了?”莊依波低聲道。
“沒。”他聲音還有些混沌,“把窗簾拉開。”
莊依波猶豫片刻,到底還是重新打開了窗簾。
其實他一向不怎么喜歡明亮的環境,每每在室內,總是最大可能地謝絕所有陽光,因此莊依波一邊拉開窗簾,一邊看向他臉上的神情。
大概是陽光太過刺眼,他微微瞇了眼睛,卻沒有遮擋,仍舊看著她所在的方向。
“是不是太亮了?”莊依波說,“要不要合上一點?”
“不用。”申望津只說了這一句,便朝她伸出了手。
莊依波回到床上,很快被他納入懷中。
她肌膚一向雪白,躺在陽光里,更是白到發光。
申望津就這樣靜靜地看了她許久,沒有動。
良久,莊依波才低低開口道:“你睡得好沉啊,我起床你都沒動靜,還以為打開窗簾看一下也不會驚動你......”
申望津聽了,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做夢了?”莊依波又問。
“嗯。”他仍舊只是應了一聲。
“什么夢?”她問。
“陳年舊夢。”申望津回答。
聽他這樣說,莊依波猜測他大概不愿意細談,頓了頓,到底也沒有再往下追問。
申望津靜靜地攬了她片刻,忽然開口道:“怎么不問我什么陳年舊夢?”
聞言,莊依波緩緩抬頭看向他,頓了頓,乖乖開口道:“什么陳年舊夢?”
“你。”申望津說。
莊依波一怔,隨后道:“我怎么會在你的陳年舊夢里?”
“是啊。”他緩緩道,“是你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