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文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申望津說的應該是莊依波和韓琴。
只是他沒有想到,申望津居然會這樣問他。
如果是他會怎么選?
沈瑞文慎重考慮了片刻,道:“如果是我,我應該會去看看她。母子血緣關系畢竟是切不斷的,況且人都要走了,過去的那些事,想必也沒有那么重要了。只不過,這個答案僅代表我個人,我母親在世的時候,我們母子關系非常融洽,所以我可能代入不了莊小姐的心態,去幫她做出選擇。”
聞言,申望津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沈瑞文是一個非常盡職的下屬,申望津是一個高要求的上司,這造就了兩人高效率的合作,談公事的時候言簡意賅,公事以外,從來沒有一句閑談。
沈瑞文跟在申望津身邊幾年,這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人——已經去世的母親。
申望津不知為何竟對此生出了興趣一般,頓了片刻之后,又開口問了句:“你媽媽什么時候去世的?”
“四年前。”沈瑞文回答道。
申望津聽了,淡淡應了一聲。
四年前,那已經是他工作穩定,事業開始逐步上升的時候,而他說他們母子關系融洽,顯然母親有生之年,應該也是享了福的。
“挺好。”申望津忽然淡淡說了一句。
這話要是落到旁人耳中,大概又會生出一段風波來,好在沈瑞文跟在申望津身邊這些年,了解申望津秉性,知道他這兩個字絕對不是對自己“母親去世”這一事件的評價,因此并沒有多說什么,只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沈瑞文回過頭來為申望津關門,卻看見他已經又轉向了窗外,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申望津剛才的“挺好”是評價什么的。
他們之間雖然絕少提及私事,除了申浩軒,申望津也從來沒有提過任何其他家人,可是沈瑞文還是知道他們兄弟二人一早就是父母雙亡了的,并且年少時的日子過得很艱難。
他不曾體會過多少母子親情,所以他同樣沒辦法代入莊依波的心態,所以他才會問及旁人,所以他才會在聽到沈瑞文的答案后,主動問及他的母親。
“在生時關系融洽”對比“不曾擁有”,那又豈止是“挺好”二字可評價的?
......
晚上,申望津回到莊依波住處時,卻發現大門緊閉,莊依波還沒有回來。
申望津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鐘,就算她去了圖書館,也應該回來了。
申望津正這樣想著,忽然就聽見了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回轉頭,就看見莊依波抱著一摞書緩緩走上樓來。
她神情不似有什么異常,見到他還微微笑了起來,說:“你怎么站在門口?鑰匙忘帶了嗎?”
“剛到。”申望津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接過了她手里的那一摞書。
莊依波打開門,將他讓進屋,忽然聽到申望津問:“晚餐吃了嗎?”
“吃了。”她一面關上門,一面回答。
回轉頭來,卻見申望津就站在玄關那里靜靜地看著她,追問道:“吃了什么?”
她一怔,隨后就努力開始回想自己吃了什么,末了,卻是什么也回答不出來。
良久,申望津伸出手來,將她拉進了懷中,近乎嘆息一般低聲道:“如果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吧,就當是為了好好說一句再見。反正以后,再不會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