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眼下的情形,慕淺覺得實在是有些好笑——
她看了一眼陸棠,又轉頭看向孟藺笙:“您外甥女?”
孟藺笙掩唇低咳了一聲,說:“不好意思,失禮了。”
說完他才走到陸棠面前,微微負手,低下頭來看陸棠。
孟藺笙個子很高,陸棠站在他面前像個小孩子一樣,尤其是被他那樣一看,她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肩膀,看起來就更像個犯了錯后不知所措的小朋友。
“你跟我說,你在做什么?”孟藺笙問。
陸棠明顯有些怕他,被他這樣輕描淡寫地一問,整個人卻都瑟縮了一下。可到底是從小被寵到大的千金小姐,縱使害怕,那股子脾氣卻依舊難以掩藏,加上喝多了酒,整個人都不太清醒,因此咬唇片刻之后,她抬手指著慕淺,“我是來找她的!她搶了我男朋友!”
孟藺笙順著她的手指看向慕淺,慕淺挑了挑眉,噗嗤笑出了聲,也只是看著孟藺笙。
孟藺笙以一副長輩的姿態和口吻對陸棠說:“唔,所以你就來找慕小姐的麻煩?”
“她不要臉!”陸棠怒道。
“輸了只會在別人身上找原因?”孟藺笙說,“你從小接受的是這樣的教育嗎?”
“我——”陸棠咬唇,一時語塞。
“如果連一個男人都留不住,那你就應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魅力以及看人的眼光,而不是怨責其他人辜負了你或者對不起你。”孟藺笙語調低緩,甚至可以說是輕柔,仿佛只是一個溫和教導后輩的長輩,只是話語里的意思,卻充斥著殘忍的真相,毫不留情,“是不是這么說?”
“我再怎么好,也架不住有人手段高超!”陸棠忍不住反駁。
“那你為什么沒有更高的手段?”孟藺笙說,“陸家的人就這么點能耐嗎?遇事只會怨天尤人胡攪蠻纏,想不出更理智優雅的解決辦法?棠棠,你可是個名媛。”
似乎最后這句話才點醒了陸棠,她整個人愣怔片刻之后,忽然恍然回神一般看向慕淺,說了句:“我不會讓你就這么如愿的!”
說完她便轉身準備離開,可是孟藺笙卻開口喊住了她:“就這么走了嗎?你毀壞的東西,不應該照價賠償嗎?”
陸棠停住腳步,回轉身來,打開自己的手袋取出手機,看向慕淺,“多少錢,說吧。”
“一萬。”慕淺漫不經心地開出了價格。
“一萬?”陸棠冷笑著看著她,“一塊破玻璃而已,慕淺,你不是已經嫁給霍靳西做了霍家的少奶奶嗎?又這么缺錢嗎?”
“你管我?”慕淺回答,“總之我這塊玻璃就是這么值錢,你要是覺得不值,那咱們可以法庭上見。”
慕淺一面說著,一面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了收款碼展示給她。
陸棠咬咬牙,又看了孟藺笙一眼,終于還是掃碼付給了慕淺一萬塊,隨后扭頭就走掉了。
慕淺瞥了一眼自己收到的錢,收起手機,隨后才吩咐工作人員收拾面前的一地玻璃和水漬。
孟藺笙始終安靜地站在旁邊,看她處理完事情,才又開口:“所以,我們現在可以繼續談之前的事了嗎?”
慕淺笑了笑,這才看向他,“坦白說,我還挺欣賞孟先生做人的理念的......可是剛剛,你好像當著我的面教你的外甥女應該用什么手段來對付我哎,這個,讓我如何自處呀?”
孟藺笙聽了,低笑了一聲,隨后道:“我是對事,不是對人。我提醒棠棠,是因為我是她的長輩,換了是你,作為朋友,我也會給出同樣的提醒。可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應付這種狀況綽綽有余,不管面對誰都是一樣,對嗎?”
慕淺忽然微微瞇了眼,仔細打量了孟藺笙一通,說:“孟先生,您真的......很擅長安撫人心。”
“那是因為我真誠。”孟藺笙說,“你覺得呢?”
慕淺與他對視片刻,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后道:“嗯,我完全感受得到。”
“所以,我們先前談的事——”
“我考慮考慮吧。”慕淺說,“畢竟是大事,對吧?”
孟藺笙仍舊是微笑回答:“好。”
慕淺頓了頓,才再度開口:“孟先生,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
“您之所以開這么高的條件請我,完全是因為您認可并欣賞我的個人能力,無關其他,對吧?”慕淺問。
孟藺笙負了手,微微一笑,“當然。”
“那就好。”慕淺說,“這下我會更加認真地考慮了。”
兩個人一同步出畫堂時,天色已經黑盡,整條展覽街在射燈的照射下低調地融于夜色,而夜色之中,街邊的那輛邁巴赫格外顯眼,而站在車旁的司機也格外眼熟。
見到慕淺出來,司機連忙喊了慕淺一聲,“太太,霍先生來接你。”
“是嗎?”慕淺看了一眼門窗緊閉的車身,看樣子霍靳西并沒有下車的打算。
孟藺笙見狀,才又笑道:“既然靳西來接你,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時光了。等你給我好消息。”
他朝著慕淺伸出手,慕淺愉快地和他握了握手,目送他離開,這才轉身上了車。
霍靳西坐在車內,正安靜專注地看著文件,慕淺上車,他也沒有看一眼。
慕淺一上車,朝畫堂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這個位置是正好可以透過窗戶看到畫堂入口處的——也就是說,霍靳西應該是一來就能看見她和孟藺笙的。
“你來多久了?”慕淺揚臉看著他問,“為什么不進畫堂找我啊?”
霍靳西目光依舊停留在文件上,頭也不抬地回答:“看起來你跟人在談事情,我應該進去打擾嗎?”
“那人家走的時候,你也沒下車打個招呼啊?”慕淺說。
霍靳西聞言,終于放下手里的文件,轉頭看向她,“你覺得我的時間很多余?”
慕淺聽了,聳了聳肩,“畢竟有可能是我將來的老板呀,在我這里,他可不是什么無關緊要的人。”
霍靳西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