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中,陸青大手一揮,仙山重凝,繁華再現,他獨自坐在仙山之巔,對著面前的墓碑獨飲。
墓碑很簡單,上面只有“凈世”兩個大字,和“太初立”三個小字。
她什么都沒留下,除了那縷干枯的紫發。
而這里,就葬著她那一縷紫發,那是她執念的寄居之物,是她留在世間的唯一之物。
陸青把她埋在了這里,或者說,他埋的只是他自己的一份虧欠。
白云鎖深峰,終究鎖不住她的生命。
愁水映青山,終究映不出她的容顏。
“哎!”
一杯酒下?,陸青一聲感嘆,嘆世間離別痛,嘆因果斬不斷。
陸青從未覺得如此孤獨,孤獨到了真靈深處,他已經擁有了可與至尊對決的力量,他已經有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偉力,可他卻找不回曾經,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讓他真靈悸動的人隨風而逝,他只能獨自體會那來自真靈深處的傷懷和孤獨。
女君帶著她最后的一絲執念走了,那位每日倚窗隔海相望的天后又在何方?
自下界大劫后,陸青又一次感到無能為力,他似乎再一次體會到了當年眼看親故身隕消失的感覺。
同樣是至親之人,不同的只是前世今生?
陸青不知道,他只知道那種真靈深處的悸動和傷懷是真真切切的,不可阻止的。往事好像一直在重演,不同的只是人。
他突然有些迷茫,他若是帶頭大哥,那么那些曾經為他而戰死的親故又算什么?
凈世女君只是其中之一,除了她之外,還有許多帶頭大哥的親故戰死在了太古時代,他們都對天帝忠心耿耿,曾與天帝攜手與共。
那古天庭每一座宮殿,或許就代表了一位與他有關的親故,可能是他最忠心的下屬,也可能是他最好的摯友。
他以分身的視角看向古天庭,獨自坐在帝座之上,舉目望去雖有無盡仙山宮殿,卻四處空蕩無人。
萬古天庭今猶在,不見當年親與故。
他已經歸來了,那他們呢?那些曾經的親故呢?他們已經風化在了時間里,凍結在了太古歲月中。
所有人都死了,就他重生萬古后,那么他重活一世的意義又在哪里?難道只是為了再重演一次舊事?還是為了替他們報仇?亦或是他在為自己當年的離去而贖罪?
“太初,這不是你的錯,無需自責。”
仙山之巔,不知何時,兩只大手按在了陸青的肩膀上,陰陽老祖和羅?出現在了陸青左右邊,或許自陸青來到這里時,他們就已經跟來了。
“?叔,陽叔,我究竟要變的多強,才能挽回逝去的生命?才能找回遺失的過去?才能扭轉過去和未來?”
陸青雖已修道億載,卻終究難斬因果,做不到無情無感。他已經很強了,但是還不夠,還遠遠不夠,至少他還有很多無能為力的事情。
“?叔也不知道,但?叔知道,凡事只要盡力而為過,便不會有遺憾。”
羅?再次拍了拍陸青的肩膀,開口寬慰。
“不錯,修行是一場旅程,結果如何永遠無法預料,我等只需順著面前的路走下去,待到路盡再回首時,心無遺憾即可。”
陰陽老祖與羅?的寬慰都很像,認為盡力而為,心無遺憾便可。
至于以后會怎樣,誰知道呢?天都會崩,地都會滅,世間沒有什么是永恒的,誰又敢說能控制一切?
“心無遺憾?可是遺憾已經發生了…”
陸青久久沉默不語,心中十分沉重。
“太初啊,別想太多,我們陪你喝幾杯。”
羅?與陰陽老祖落座,對于陸青,他們一直都十分厚愛。
“道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就在此時,三人似有所察,同時看向某處虛空。
“她終究還是走了嗎?”
一道聲音傳來,只見一位男子自虛空之中走出,男子身姿偉岸,面容俊朗,英武不凡。他走到墓碑前,凝視著墓碑久久不語,似在為女子送別。
“凈世,你之一生,無愧天帝,無愧眾生,如今他歸來了,你也該放心了,我來為你送行。”
男子對著墓碑輕語,其語氣略帶傷感,其眉峰難掩滄桑。
很顯然,能直呼女君為凈世的,一定是一位與女君關系密切之人。
“原來是補天道友。”
羅?與陰陽老祖互看了一眼,看起來有些詫異,未曾想來人會是補天至尊。
不錯,這男子正是那位自號補天的至尊。
“是我,我來送她,來見一見老朋友。”
男子輕語,好一會才轉頭將目光看向陸青。
“該叫你補天呢?還是該叫你戰帝呢?”
陸青與補天至尊目光交錯間,卻已是萬古再會。
陸青曾在太古之墟的戰帝宮見過對方的雕像,男子既是補天教教主,亦是古天庭之戰帝。
戰帝,這個名號很少人知道,因為這個名號早經埋葬在了太古時代。但在那個時代,這個名字卻可震懾諸天,它代表的是古天庭至高戰力,至高權威,天帝麾下最強大的至尊之一。
時隔萬古,君臣再見,恍如隔世。
一個成了補天,一個已經失去了記憶,君臣之情是否仍在?生死之交是否可以再續?
二人對視,久久不語,仙山之巔陷入沉默。
“臣,恭迎天帝歸來!”
沉默過后,是萬古不化的情誼,是歲月不朽的君臣,他依然是他。正如他所說,帝既已死,就由他來守護,天既已崩,就由他來補全。
代帝行事,已見其心。
“你不恨我?”
一聲天帝,陸青心中愧疚更顯,他雖能感受真靈深處的那種熟悉和悸動,但卻無前世記憶。
他知道,面前這個男子曾是帶頭大哥的生死之交,曾與帶頭大哥一起建立天庭,壓服古祖的絕代人物。
他以戰為名,曾與女君幾人一樣,是古天庭最可怕的劍,劍鋒所至,群雄束手,撐起了諸天萬界的至高天庭。
而說到戰,就不得不提到戰族,這是一個為戰而生的種族,曾位列鴻蒙三千大族之前茅。該族強者如云,擅長戰斗,在帶頭大哥還未出現之前,這個古老的種族便已經雄霸一方,攪動鴻蒙風云,讓人聞之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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