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午夜降臨，人族上的店家開始歇業,點著蠟燭的大街只有馬車偶爾劃過的聲音。
跟人族的安靜不同，此時通往地下的房屋之間和洞口卻熱鬧非凡。
不時有大小生物穿行其中，擁擠著來到角落里那家特殊的店家門口。
招牌是一塊找不著角的廢紙片，上面拼湊著幾個字符，被夾在房屋之間和泥土的縫隙中間。
底下是由大小不同的木頭箱子組成的高低柜臺，里面站著兩只肥碩的馬腹。
一只打著長長的淡藍色妖繩同排在第一位的天狗說話，一只圍著鎖妖服背對著它們，手里是半塊功德石碎片。
“嗨，馬腹，今天有茶水嗎？”
天狗拍了拍口袋，從里頭抓出兩枚亮閃閃的銀幣。
“有，要幫你加點功德氣息嗎？”
馬腹不用回頭，一杯顏色不太對勁的茶水被陶瓷容器裝著，轉眼就到了天狗面前。
“等等，”天狗低頭嗅了嗅,攔住要轉身的九頭雉雞精道。
“不行，雉雞精，這都不新鮮了，你得給我換一杯。”
“這已經是最好的茶水了，只要你兩枚銀幣,還能給你加一塊功德氣息。”
馬腹招招手，示意九頭雉雞精走開。它蹲下身，從割開的盒子里頭撿出了幾枚黏著袋子的茶水功德氣息。
天狗更不滿意了，它搖搖頭說：“不行不行，我喝不了這個。”
它的眼睛一轉,突然指著里面的柜臺說道：“給我一杯精釀白酒吧，要加功德氣息！”
“好，一杯精釀白酒。”
馬腹收了銀幣，把天狗指到一邊，又開始跟下一位說話：“你好，你需要什么？”
兩枚銀幣被拋在柜臺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位古怪的客人連眼睛都裹在黑袋子底下，發出的聲音不太好聽：“精釀白酒。”
“請你稍等。”
馬腹忍不住碰了碰耳朵，正要對下一位說你好，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怎么了？”
“精釀白酒不夠了。”
九頭雉雞精擦擦手說：“你讓它們等會，我去叫鼠妖上去一趟。”
“快點，今天生意很好。”
九頭雉雞精撩開簾子，木頭箱子背后還藏著一塊空間。
堆放著功德氣息玉石碎片，木頭盒子，和一只小小的馬腹。
“鼠妖。”
九頭雉雞精放下簾子，走進去喊了一聲。
沒人接話，鼠妖躲在陰暗的角落里，旁邊堆放著雜物。
九頭雉雞精一時沒看清鼠妖在做什么，它又往前走了幾步，喊道：“鼠妖，上去弄一袋功德石碎片回來。”
“不行。”
鼠妖終于聽見了，它紅著眼睛回頭，露出貼在墻上的半張白紙，此時上面涂滿了顏色。
“快點，如果你還想要這張破紙，你最好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九頭雉雞精叉著腰威脅道。
“不行，我正到關鍵時刻了，我剛來了靈感。”
鼠妖嘀咕了一聲，又扭頭抓著一小塊符咒在咒法上涂抹。
“鼠妖，不要調皮。”
九頭雉雞精上前扯住了鼠妖的細胳膊，一把將它拖了出來。
符咒不受控制的在紙上劃了長長的一道，鼠妖掙扎起來，大叫道：“走開！你毀了我的咒法！”
“你們在吵什么？”
馬腹突然走了進來，目光在墻角的紙上停了幾秒。
它看著停下掙扎的鼠妖，冷笑道：“你就知道玩？不知道幫忙做點事？都這么大了。”
“我沒有……”
鼠妖小聲嘀咕，眼睛依舊盯著自己的咒法。
“那好，快上去拿功德石碎片，盡快。”
馬腹帶著九頭雉雞精出去了，鼠妖松口氣，正要回到角落，身后又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馬腹將一杯渾濁的茶水潑向了角落里那幅咒法，頭也不回道：“快去。”
“你……！”
鼠妖紅著眼睛扭頭，卻只能看見馬腹的背影。它憤怒極了，一腳踢向雜物盒，大喊道：“我又沒說不去！”
“那就快去，今天沒工夫收拾你。”
一截棍子從外面扔了進來，發出“咚”的一聲響。
鼠妖下意識抖了抖身體，它咬著牙，往角落里看了好一會兒，才從下水房屋之間鉆了出去。
鼠妖剛推開厚重的石門探出頭，人族上突然傳來“嗡”的一聲巨響。
隨后“嘭”的一聲，厚重的石門被一道力量狠狠壓了回去。
鼠妖捂著亂蹦的心跳和尾巴在厚重的石門底下躲了半天，等終于沒動靜了，它才爬了出去。
夜已經黑了，大街上空空蕩蕩，安靜極了。
鼠妖站在馬路中央，前面是一家關了門的精釀白酒廳。
櫥窗上貼著漂亮的卡通咒法和詭譎的術法，里面擺著幾大瓶功德石碎片。
它多看了幾眼，沒急著往前走，而是回過頭。
在它身后，是一家同樣大門緊閉的店家，漆黑櫥窗上貼著一幅幅五彩斑斕的咒法，它情不自禁受到吸引。
店門口的地上沾染了不少妖獸、怨魂，一些沒人要的廢紙片靜悄悄躺在門口，還沒收進容納他們的箱子里。
它伸了伸爪子，下意識往那走了一步。
但突然而來的人族的聲音，使得它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迎面而來的馬車咒罵聲將它喚醒。
它收回了四肢，一口氣跑到了精釀白酒廳門口。
濃郁的精釀白酒氣息像一只大手，殘忍的捂住了鼠妖的鼻子。
它只能強忍著難聞的氣息，從下水房屋之間鉆了進去。
“滴答滴答……”
關著液體的水閥似乎沒有被擰緊，空曠冰冷的精釀白酒廳里回蕩著細微的喘息聲。
鼠妖熟練的爬上桌子，用牙齒和爪子磨開封著功德石碎片的瓶蓋。
這個過程十分漫長，鼠妖一向很有耐心。
但飛馳而過的馬車照亮了馬路對面的咒法室，它看著咒法室的方向不自覺放慢了動作。
纏繞在鼻子里的精釀白酒氣息突然變成了油墨香，它好像看見了亮起的燭光。
一幅幅白紙夾在咒法架上，一道道高矮不同的身影捏著各種咒法筆，將自己想要的東西涂在咒法上。
它站在最后，面前是一道最小的架子，手中也是最適合它的咒法筆。
咒法架上的咒法差不多完成，上面咒法著一家店家，櫥窗上掛著一幅漂亮的咒法作——就是它面前的這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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