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父住在那里。”姜糖指著一個房間說道。
楚霄點頭，表示他知道，他剛才是看著他進去的。
正想著，穆云平拉開門走了出來。
楚霄的視線也緊跟著他，不肯移開。
穆云平看不到他們，神色自若地走到院子里，開始打起拳來。
姜糖想起來了，她之所以一直沒發現二師父的身體狀況，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他十年如一日，每天都會打拳，從來沒有中斷過。
所以她想當然地以為他的身體很好，沒出什么問題。
這或許是二師父的一個習慣，也或許就是故意演給她看的。
姜糖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看著他，她心底暗暗發誓，她一定會想辦法救他的。
他本來想看看他的面相，卻發現上面灰蒙蒙一片，讓她看不清楚。
估計是五師父的手筆。
他用了障眼法，讓她看不清二師父的真正面相。
二師父太過敏銳，一旦她解開這個障眼法的話，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的。
姜糖只能掐指算了一下。
和大師父三師父說的一樣，二師父，的確只剩下半年的壽命了。
她閉了閉眼，平復著情緒。
看到她這樣，楚霄大概也猜出來了什么，心情跟著跌入谷底，看著穆云平，滿是心疼。
二十年不見，師父老了不少。
印象中，他還是那個能一只手就把他舉高高的人，素來挺直的背現在也有些佝僂。
他眼睛不由得有些發酸，看著他滿是心疼。
這是他的師父啊，他多想走過去抱抱他，和他說說話，可是他不能。
現在還不到時候。
想著穆云平的病情，師兄妹倆的心情齊齊差了起來，他們跟著穆云平走完了一天，看著他打完拳后睡了個午覺，緊接著下午的時候，又練了練拳腳，等傍晚的時候，和丘九言在院子里的涼亭坐下，喝著茶乘涼，很是愜意。
如果不是他的身體狀況的話，其實眼前的一幕，也未嘗不是一道美景。
休閑又自在，她多希望這一幕能一直留存下去啊。
只可惜，造化弄人。
姜糖的眼圈有些酸澀，這一天里，她的眼睛紅了無數次，此時儼然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姜糖轉身往外走去。
楚霄也看了眼穆云平，見他正躺在躺椅上，不由有些不舍。
他好想跟小時候一樣，可以時時刻刻躺在他身邊啊，跟小時候一樣，趴在他膝頭聽他講抓壞人的故事。
往事如煙，一幕幕在眼前浮現，然而物是人非。
眼看著姜糖已經走遠，他咬了咬牙，逼迫自己收回目光，大步跟了上去。
他決定，等他查完這個案子，就回來陪著師父。
不管多少天，不管多久，他都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兩人走遠后，寂靜的小院中，穆云平緩緩睜開了眼睛，神色悵然，許久都沒有開口。
丘九言抿著茶，掃了他一眼，問道：“剛才糖糖身旁的那個傻小子是誰啊，該不會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吧？難道她把賀家小子給踹了？那這個可不如賀忱啊。”
“胡說什么。”穆云平輕斥一聲，眼睛也有些紅，他說，“那是我大徒弟。”
“你大徒弟？”丘九言眉頭微挑，“哦我想起來了，就是你上山前收的那個小徒弟吧，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居然還沒忘了你啊，看起來對你也還挺惦記的嘛。”
“你以為誰都是你，那么沒心沒肺？”
“誰沒心沒肺了，我要是真沒心沒肺的話，還會天天給你做飯？我還受著傷呢！都舍不得吃，怕你吃不飽，把東西都留給你了。”
聞言，穆云平輕嗤一聲，“你那是為了我？你那是自己吃不下，躲房間里吃好的去了，當我不知道啊，真是的，當著孩子的面，也不知道成熟一點，讓兩個孩子看了你的笑話，小心糖糖嫌你給她丟人。”
“才不會。”丘九言一臉得意，“咱徒弟你還不了解？她是那種人？小心我到糖糖跟前告狀，哼，讓你那么小看糖糖。”
穆云平今天實在是沒心情和他斗嘴，仰頭看著天空，火燒云染紅了天邊，有種凄美在其中。
見他不說話了，丘九言喝了口茶，開口道：“你真就打算這么著？不讓老三給你治治了？說不定能有別的辦法呢。”
穆云平苦笑，“我這病，是心病，治不好。”
“哪里有病治哪里，是心病那就去解開心結。”丘九言難得看起來正經了一些，他認真看著穆云平，勸道，“糖糖現在八成已經知道你的身體狀況了，她該有多傷心啊。”
“你也不希望糖糖哭著給你送終吧。”
事實上，穆云平年紀還不算大，也才五十出頭而已，但他這些年被毒癮折磨，心里又藏著事，一下子掏空了身體，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
平時玩歸玩，鬧歸鬧，到底也是一起相處過二十年的人，他們就跟親兄弟一樣，丘九言也希望他能好好的，不希望他出事。
聞言，穆云平沒有說話，他胳膊搭在眼睛上，“想不想的，身體這個樣子，也沒辦法了。”
丘九言看到他這副就連生死都不在意的樣子就來氣。
他是學道家學說的，講究自然之道，又是天師，整天跟靈體打交道，自詡也是看透生死的人了，但如果告訴他他只剩下兩年的壽命了，那他是肯定不會像他這么淡定的。
不對，說是淡定也不對，他不是淡定，他那是自暴自棄。
丘九言搖頭，恨鐵不成鋼道：“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讓你這么死瞞著，就連糖糖都不肯說，你到底還把不把我們當一家人了。”
“你說呢？”穆云平掃了他一眼，神色平靜地反問道。
丘九言冷笑，“我看你就壓根兒沒把我們當一回事，否則的話，也不會這么對我們了，什么事都不肯說，算什么家人，遇到事也不知道找我們幫忙，這不是拿我們當陌生人嘛。”
“胡攪蠻纏。”穆云平淡淡說了聲，懶得理他，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躺著，眼神里滿是復雜。
丘九言今天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一想到徒弟回來都不敢現身，他心里就難受。
這會兒看到罪魁禍首，更是沒好氣了。
“你說，那天那個姓李的人，來給你送的東西是什么？”
“你說什么？”穆云平蹭地一下坐了起來，緊盯著他，“你怎么知道？”
丘九言撇了撇嘴，“你當我瞎啊，山上就咱們兩個人，突然多了一個，我能不知道？”
“而且你忘了？山下的陣法可是我設的，有沒有人進來，我可是很清楚的，那人的速度雖然慢，但可是一步都沒走錯，也是你的功勞吧。”
他看著他，一副抓到了他小辮子的樣子，開口道：“說吧，老實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云平看著他，眉頭緊蹙。
正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們也想知道，李局長找二師父做什么。”
聽到聲音，穆云平瞳孔猝然一縮，身子僵住，猛地朝門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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