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抬頭瞥了一眼,回答初一的話:“是,春露苑的主子其實是王妃。”
然后又看了一眼正低頭看信的男人,繼續道:“春露苑一共三進宅子。第一進稍小,作為平日接待客人之用,除此之外賬房也設在那里;第二進最大,前面有雅間十間,每間設有獨立浴房凈室等;后面雅院五間,每處院落雖然小巧但五臟俱全,私密性很好。連同前面三間雅間及后面兩處雅院,可長期包下來,但時間不可超過三個月。其余的均用于流動接待客戶,客滿為止……”
初十一五一十,把能知道的分毫不落地說給上面那個人聽。
他說完了,韓庭川也看完了手里的書信,薄薄一張紙,上面清晰地記載了那些夫人在哪間屋子做了哪些美容項目。
字數不多,勝在簡單明了。
他之所以看這么久,實在是因為上面的內容和這……字體感到驚訝。
韓庭川又看了一眼龍飛鳳舞的字跡,沉聲開口:“這字是王妃親筆所寫?”
初十一愣,他以為王爺就算不關心春露苑的事情,也會對信上的內容感興趣,沒想到卻問起這個。
他點點頭:“是,確實是王妃親筆手寫,王妃寫的時候,屬下就在一旁。”
韓庭川點點頭,修長的手指將信折好,仔細看,似乎還帶著一絲小心。
“這是她讓你告訴本王的?”
韓庭川抬眸,眼神犀利地看向初十。
初十連忙垂下頭,躬身道:“回王爺的話,是。”
韓庭川手指輕輕轉動扳指,半晌才問:“條件呢?王妃可有提什么條件?”
初十嘴角抽了抽,回想起王妃說話時的樣子,捏著嗓子學道:“初十,這些日子你在春露苑培養那些人辛苦了。想必春露苑的一切你都記在心間了吧,去吧,把你所知道的,絲毫不差地說給你主子聽。”
初一一愣:“你主子?難道她知道……”
說著,眼神危險地看向上面,似乎只要韓庭川一句話,他就能要了某人的命。
韓庭川沒理會初一,抬手示意一下:“繼續!”
初十本來年紀就不大,平時跟在王爺身邊都是盡量收斂著性子。最近被指給王妃之后,性子終于得到釋放,見王爺沒罵自己,更加興奮,繼續學著蘇瑤的樣子,寬大的手掌一揮:“如果你話沒說完,你主子就不讓你說了,那你就當什么也沒發生,回來繼續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你主子聽你把話說完了,那……呵呵,這春露苑以后就全要仰望他照顧了。”
說到最后,初十的聲音終于低下來,有些膽怯地看向上面,見韓庭川面色如常,一時有些摸不清王爺的想法。
這么多年,王爺似乎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威脅呢,這應該算是威脅了吧?
初十在心里暗暗替王妃捏了一把汗。
果然,韓庭川見初十不再說了,嘴角微微揚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王妃就像你這么說話的?”
初十這才發覺自己一時忘我,不小心逾越了,連忙低頭認錯。
韓庭川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下去自己領罰。還有你回去跟她說,想讓本王護著春露苑不是不可,讓她親自來說!”
說完,起身離開。
韓庭川走后,初一拉住不停擦冷汗的初十,問:“什么意思?那個女人知道王爺……?”
初十緊張的精神終于放松,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王妃問我王爺病了,咱們聽誰的,我說聽顏侍衛的。”
初一松開手,皺著眉頭思索,又問:“那信上寫了什么?”
初十看了他一眼,笑笑:“想知道?”
初一點頭。
初十身影一閃跑出幾米遠,笑道:“想看就去找主子要啊!”
說完,人一溜煙地跑了,留下初一愣在原地。
另一邊,素云知道王妃讓初十去傳話,也有些擔心:“王妃,您說,顏侍衛會幫咱們嗎?而且,春露苑現在好好的,為什么需要顏侍衛護著呢?”
蘇瑤翻看著賬簿,這幾日,春露苑的生意好得超出她想象,聽到素云的疑問,她微微一笑:“就因為春露苑生意太好了,勢必會招來某些人的紅眼。與其到時候臨時抱佛腳,不如現在就給它找個靠山。”
更何況,顏識并不是顏識,只要那人肯,別說是春露苑,就是整個京城,他想護著也一定護得住。上輩子,終究是她眼皮子淺了。
還有,蘇瑤沒跟任何人說,她開春露苑不止為了賺銀子。
怡春院是太子的,專門用來拉攏官員的,這是她上輩子就知道的事。
既然如此,春露苑為什么不能成為她手上的武器呢?俗話說東南風,西北風,不如老婆的枕邊風。
蘇瑤算準了那人一定會答應,因為她表現得足夠誠意,卻沒想到讓她親自去談。
素月聽了,皺皺眉:“那個顏識是不是忒不識好歹?就算合作,那也是他來見王妃,哪有王妃去見他的道理?”
蘇瑤擺擺手,看著下面的初十,微微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初十看了一眼王妃身邊氣呼呼的兩個婢女,笑著道:“兩位姐姐不要生氣,其實,顏大人人很好的!”
說完,還偷偷看了蘇瑤一眼。
素云素月都把初十當做小弟弟,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發現初十可比那個初一可愛多了。長的好看,嘴甜,人又機靈。一向有些心直口快的素月都不好意思沖他發火,揮揮手:“行了,你也不用替他說好話!快去吧,秦嬤嬤在廚房給你留了你最愛的栗子糕!”
“哎!謝謝素月姐姐,謝謝王妃!”初十挨個謝了一遍才離開。
蘇瑤撣撣裙擺,見外面的天色還早,起身:“走吧,好久沒去看王爺了。”
她這一說,素云素月才想起來,可不是么,最近光顧著春露苑的事情了,從前王妃都是一日兩趟的跑云暉院,現在算算,已經十幾日沒去了,確實有些不正常。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到了云暉院,果不其然,蘇瑤一眼就看見站在院子中間那道頎長的身影。
男人負手而立,聽見聲音轉過頭只淡淡地掃了一眼,沒說話。
蘇瑤腳步微頓,垂眸對身后的素云素月道:“你們兩個就在這里等我吧。”
素云素月看了院子一眼,齊聲應下。
蘇瑤抬起腳步,步伐輕盈地走到韓庭川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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