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詢問時間很長，持續到晚上十點，段鵬飛一直打著哈欠，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黃曉武的詢問。
這種情況對黃曉武來說如同家常便飯，一點也不著急。
詢問結束后，段鵬飛被送回房間休息。躺在床上，他承受前所未有的壓力，心力交瘁，雖然很困，但難以入眠，腦海中不斷回憶著一些事情，盤算著脫困之計，直到快十二點才堪堪入眠。
但是，十二點鐘，房門被推開了，段鵬飛被驚醒了。
黃曉武帶著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進來，說道：“段鵬飛，剛才我們整理材料的時候，感覺有些地方遺漏了，我們再重新核實一下。”
段鵬飛睡眼惺忪說道：“黃主任，大半夜的擾人清夢不好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我要休息！”
黃曉武笑了，說道：“段鵬飛，請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來接受組織審查，必須隨時隨地配合組織談話，這是你作為黨員的責任和義務，我們不是請求你。睡覺？你能睡我們不能睡，為了你這么點破事我們在加班加點，你以為這里是秦省？你能隨意發號施令擺大老爺架勢？快起來談話，小劉，過去幫一下他，這領導當的四肢不勤。”
幾分鐘后，段鵬飛又被帶到了問訊室。
但是，黃曉武只問了兩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就說暫時沒事了，讓他回去休息。
可是，好景不長。段鵬飛以為這下能好好休息了，誰知道在凌晨一點后，每隔一個小時都有工作人員過來問詢，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只是其中摻雜著一兩個容易被人忽視的關鍵性問題，人在異常疲憊的情況下很容易失去警惕。
就這樣，八點鐘，段鵬又被叫醒吃飯，距離睡著僅僅不到五分鐘，實在是崩潰的不行，精神極度混亂，這真不是人待的地！一個晚上，睡著的時間加起來不到十分鐘，他們卡點的技能真是爐火純青，就讓你一直難受著，逐漸走向崩潰的邊緣。
早飯結束后，新一輪的訊問開始了。從今天開始，午休、晚睡這兩個詞語將和段鵬飛沒有任何關系。
在秦省，王鴻濤忽然想到了一些記憶中事情，便讓思戴強把省紀委書記劉佗請過來。
王鴻濤記得，好像是從段鵬飛的常委樓中搜出來極多的購物卡、現金之類的東西，具體多少不記得了，就知道有這么回事。
劉佗過來后，手里拿著一盒茶葉，笑著說：“第一次上門，帶了一盒茶葉，以后肯定不會了！省長，有啥指示？”
王鴻濤起身迎接，兩人并排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
“劉書記，中紀委對段鵬飛展開了調查，按照你們的條例，秦省能不能幫助中紀委搜集一下證據？我知道段鵬飛是副部級干部，程序上該如何操作？”
聽話聽音，劉佗明白了，王鴻濤要從秦省下手，如何作答，這是個態度問題。
省里的局勢，劉佗一直在仔細的觀察，尤其是陸文華到任后，基本上沒什么起色。不過將心比心，把自己放在那個位置，劉佗不認為自己能有什么作為，畢竟對手太強了，瞧著陸文華也不像什么政治強人，看他過往履歷也就一般般。
“省長，按規定，在沒有上級明確要求的情況下，省紀委是沒有查處副部級領導干部的權限。但是事在人為，如果我們有了明確的線索也可以向上反映，可以遞交申請，程序上走得通。”
“嗯，怎么樣才能對他的辦公室和住處進行搜查？”
劉佗很是為難，沉思片刻說道：“省長，我想辦法吧！”
王鴻濤非常滿意，說道：“劉書記，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感謝！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們多溝通，齊心協力、守望相助，努力把秦省的事辦好！”
劉佗忽然轉移了話題，說道：“省長，中紀委副書記趙志浩年底要退下來了，我想爭取一下，還請省長大力支持！”
“劉書記，這是好事，必須要全力爭取，秦省整個領導班子都該齊心協力發力，你放心，德明書記那里我會幫你說話，不過能起多大的效果我不敢保證，畢竟反腐是主旋律，那個位置過于重要，有時候不僅是老領導一個人的意見，你懂得！”
“省長，我理解，正如你所說，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都在心里！”劉佗非常滿意王鴻濤的態度，而且經過這幾年的觀察，他確定王鴻濤是個言而有信、言出必行的領導，人品覺得值得信賴。
來而不往非禮也，王鴻濤說道：“劉書記，我記得省紀委常務副書記好像也快到任了吧？”
劉佗心里一驚，馬上開始衡量得失利弊，以前因為工作需要，需要省紀委團結一致。但是省紀委本職上比較獨立，業務性比較強，紀委書記也是五人小組成員，無論是省委還是省政府很少能插進來。如今，去意已決，即使去不了中紀委也需要輪崗，真沒必要死守那一畝三分地不放。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如果能拿紀委常務副書記換來錦繡前程不虧，劉佗深知王鴻濤在陳德明和陳家忠心中的分量。
于是，笑著說道：“按照秦省的規定，年底要退二線，也可以提前退下來，如果給個10級管理崗，享受副部級待遇我想他會更高興。”
王鴻濤說道：“可以操作，我給憶笑書記打個招呼，具體你和他對接。”
劉佗又問：“省長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我們內部還真沒有特別合適的人選。”
“讓小斌去吧！”
果然如此！劉佗說道：“小斌在全省紀檢干部中威望很高，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省長，是你和陸書記談？還是我和他談？”
“你談吧，從工作需要角度出發，優化、提升紀委力量，你們紀委內部的事情，他沒理由過于干涉。”
“行，我去談，如果有什么變化我再過來匯報。”
劉佗走后，銅州市委書記陸建國緊隨其后進來。
王鴻濤直接指示：“建國，有件事情需要你辦理。”
“省長請吩咐。”
“段鵬飛已經被中紀委調查，現在需要一些證據。他在銅州擔任過副市長、市長、市委書記，去了省政府分管扶貧工作，和銅州有交集。”
陸建國立刻心領神會，說道：“省長，保證完成任務！”
“嗯，告訴同志們，主動向組織交代問題，并且有重大立功表現，符合治病救人、懲前毖后的原則，可以從輕處理或者免于處理。你回去后和賀龍一起把這件事辦好，力爭拿到盡可能多的口供，最好有人證物證，讓他無從抵賴。”
“省長，我明白了，您放心吧，段鵬飛在銅州任職期間，可以說是肆意妄為，民怨沸騰。據我了解，他多次為有關單位和個人在項目投資、礦產開發、資金借貸、工程承攬、職務調整等事項上提供幫助，很多人是敢怒不敢言。省長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把這件事辦好。”
當天下午，省政府負責協調段鵬飛的副秘書長和秘書等工作人員被省紀委帶走，接受問詢。
這會，段鵬飛被查的消息被傳了出來，立即在全省引起極大的反響，干部群眾議論紛紛，不少企業靜觀其變、寵寵欲動，有句話叫墻倒眾人推！
3月11日，秦省紀委忽然對段鵬飛的住所和辦公室展開搜查，有重大發現。
在常委4號樓，發現現金億元，黃金30公斤，古董字畫25件，另外還有購物卡價值5000萬元，長安的、京城的都有。
另外，在辦公室衣柜里發現價值3000萬元的購物卡以及300萬元左右的先進。
省紀委立即將情況向上級上報，段鵬飛需要說明的財產問題增加到了將近5億元，這種情況一般是不對外公布的，因為數額特別巨大，負面效應太大。
這一切，陸文華書記都已知曉，無可奈何。不過他很快加入了反對腐敗份子的行列，公開對段鵬飛的行為表示嗤之以鼻，表面省委反腐的決心和態度。
在銅州，市委書記陸建國和市長賀龍，召開了小范圍的反腐會議，親自部署，市紀委、市委組織部開始有針對性的找一個領導干部和企業談話，通過講政策、分析形勢等方式鼓勵大家站出來揭露常務副省長段鵬飛的丑惡行徑和腐敗行為。
有了市委書記、市紀委、組織部的承諾，很多領導干部、企業放下了戒備，開始交代一些問題。
當王鴻濤拿到這些材料時候，他知道段鵬飛距離秦城監獄不遠了。
既然有人倒下了，必然有人要起來，王鴻濤開始謀劃省政府班子調整的問題，這一點必須要以省政府的意見為主。
同時，這個問題陸文華也在考慮著，如果常務副省長再被王鴻濤拿下，放眼省委常委班子，他一個省委書記將會孤立無援，說出去是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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