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聞言,面色再次白了白,跪倒在地的身姿抖如篩糠。
他正當猶豫著要不要繼續狡辯求饒,便聽頭頂傳來一道威嚴的嗓音。
“劉御醫以下犯上,誣陷皇夫,其心可誅。拖下去,斬了!”
劉御醫聞言直接呆愣住了。
沈鈺也呆愣了一下。
斬了?
這處罰會不會太重了點?
他雖然想殺雞儆猴,可為了這么大點事兒,便讓人賠上一條性命,多少有點……
沈鈺也不是心軟,只是從小接受現代教育長大的他,腦子里多少有點珍惜生命。而且幾句話便要了一個人的命,他覺得過于殘忍了些。
可顧禁是為了給他出頭,倘若他此時出口求情,豈不是駁了顧禁的臉面?
況且,他今日是來立威的,不是來發善心的。
威信這種東西,第一次沒有樹立好,以后就更加難以樹立了。
有些人會仗著他心軟好說話,誤以為自己犯了錯,只要向他求求情便可以免責。
顧禁見他沒有開口求情,眸光中閃過一抹贊賞之色,而后毫不理會柳御醫的求情,冷著臉道:“沒聽到朕說的話嗎?還不將人拖下去?”
侍衛聞言,當即上前將痛哭求饒的劉御醫給拖了下去。
很快,求饒的哭喊聲便在院外戛然而止。
沈鈺呆了呆,一條命就這么沒了?
雖然那御醫罪有應得,因為光憑誣陷皇夫這條罪責,便足以讓他死一百次了。
“哥哥是覺得我太殘忍了嗎?”顧禁上前幾步,靠近時微微彎下身去,略微低沉的嗓音幾乎是貼著對方的耳廓。
沈鈺耳根有些發燙,懷疑這家伙是在故意暗示他什么,故只能佯裝鎮定。
他知道某人是為了給他撐腰,也知道他這么做并無錯處,所以搖了搖頭:“人都已經殺了,況且犯了錯本就應當受到懲罰。”
顧禁聞言,冷肅的面色頓時溫和了許多。
“哥哥明白就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況且宮中人多眼雜。”
他說罷,若無其事的站直身軀,朝著院內的一幫奴才道:“你們最好記住,皇夫是后宮之主,他的話便如同朕的口諭!”
這等同于見沈鈺如見他。
院內的一眾奴才和宮婢嚇的噤若寒蟬,卻還不忘回道:“奴才遵命!奴婢遵命!”
沈鈺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這家伙還沒問他怎么回事,便無條件的偏心他袒護他幫他出頭,他心里不可能不高興。
然后便聽某人語氣冷鷙道:“不知是哪個的小太監,竟能令哥哥如此動氣,這般興師動眾的將宮里所有太監宮女召來此處訓誡。”
沈鈺:“……”
這酸味,若是不當皇帝了,開家醋廠好像也不錯。
顧禁見他不說話,面色更冷了。
“哥哥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沈鈺撓了撓頭,有些莫名其妙:“說什么?”
顧禁冷著臉,而后提步朝著房間而去。
沈鈺見此頓時反應了過來,當即上前攔住他道:“那個,你先聽我狡辯,不是,解釋。事情是這樣的,除夕夜我不是給你做長壽面嗎?結果滾滾跑進御膳房不小心將面打倒了,還害得楚……”
他話說到一半停頓了下來,因為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正在與某人冷戰。
而且,他又沒做什么虧心事,為何要急著向某人狡辯,不是,解釋?
念此,他不說了。
顧禁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自嘲般的道:“哥哥連解釋都懶得解釋,莫非當真移情別戀了?”
沈鈺聞言頓時不淡定了:“你別瞎說,誣陷我啊!”
顧禁一臉平靜:“既然沒有,便將那太監拉出去一并砍了吧!”
侍衛當即執行命令朝著屋內走去……
“等等!”
沈鈺又不淡定了。
他將顧禁拉至一旁小聲道:“那個太監是楚秦懷。”
“所以呢?”
“人家又沒做錯什么事,你若看他不順眼,待他上好之后,直接將人送出宮去便是,何必平添殺孽?”
顧禁看著他,深邃的眸光仿若一片謐靜的汪洋,但隨時可能因颶風而波濤涌洶。
沈鈺被他這般盯著怪不自在的,甚至莫名的有些心虛起來,就好像自己真的背著他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哥哥是不想讓我平添殺孽,還是為了保住他?”
嘖!
這話就像是在問:我和你媽掉進水里,你選你媽還是選我?
而且明明質問的人是他,可語氣里夾雜著些許委屈是怎么回事?
弄的沈鈺都不好意思繼續跟他冷戰了。
“我只是不想看你濫殺無辜而已。況且,你不是一直想培養接班人嗎?我看楚秦懷資質挺不錯的,若是哪天你皇位坐膩了就扔給他,然后我們一起去四處云游多好啊!”
沈鈺這話倒是沒有騙顧禁。
前段時日,他聽舅舅說起自己這些年周游列國做生意,途中所見的美景,品盡的美食,心里很是神往。
可顧禁登基還不到兩年,目前也沒有合適的接班人選,總不能把江山奪下來后又撂挑子不管。
他也希望,顧禁能先為這個國家做出一些豐功偉業再功成身退,屆時流芳百世名垂千古,也不枉他這些年的苦心謀劃。
況且,他看得出來,顧禁有心改變北朝的現狀,讓百姓過上富足安樂的日子,所以才一直沒有向對方提出來。
顧禁聞言,神色果然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然很快面色又再次冷了下來:“他不適合!”
“哪里不合適?”
沈鈺正想向顧禁說一下楚秦懷在原著中的人設,什么聰慧堅韌,沉穩內斂,便聽顧禁用八個大字來形容對方道:“優柔寡斷,不堪大用!”
讓他當皇帝,萬一跟他搶哥哥怎么辦?
他還沒有善良大度到將權利送給情敵。
沈鈺:“……”
其實仔細想想,顧禁說的也不無道理。
楚秦懷雖適合當一個仁君,但他性子太過寡淡,又善良過頭,哪怕在宮里被人欺負了,他也只是默默地隱忍著,從未想過反抗。
這樣的性格別說是當皇帝了,當個清官都夠嗆。
若是沒有碰上不臣之心的人還好,可若是碰上了有野心的佞臣,估計皇位都難保住。
最重要的一點是,楚秦懷此人淡泊名利,也沒有什么遠大的志向,否則他要想當皇帝,早就沒有顧禁和楚慕寒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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