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親近的人,說話總是最傷的。
傅時律面色鐵青,“你要再敢尋死,我打斷你的雙腿,關你一輩子!”
傅偲沒見過這樣的傅時律,有些被嚇住了。
她不確定傅時律會不會真的這樣做,萬一他就是這么變態,她豈不是生不如死嗎?
她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盛又夏。
這句話,真的把她嚇壞了。
盛又夏想安慰她兩句,“偲偲……”
“你看她也沒用,你要再有這念頭,連她腿一起打了,陪你關起來。”
傅時律說完這話,轉身離開。
傅偲話堵在喉嚨口,也沒敢再說什么了。
盛又夏陪她在房間里待了會,傅偲明顯比以前話少了很多。
她過得渾渾噩噩的,吃飽了就是睡,只是睡眠差得很。
盛又夏陪著她,等她睡著后,她還是坐在床邊陪著。
盛又夏一開始是坐著的,后來就趴在邊上,傅偲尖叫出聲時,將她一下驚醒了。
“偲偲!”
盛又夏忙直起身,“別怕。”
傅偲嘴里沒有別的話,只有一個尖叫的音,劃破了夜里的靜謐,顯得特別凄冽。
“啊——”
聲音被拉得長長的,她一張小臉痛苦地扭曲著,卻醒不過來。
臥室門被人推開,緊接著是焦急的腳步聲。
盛又夏輕拍傅偲的小臉,想將她喚醒。
傅時律已經來到床邊,他將盛又夏從床上扯開,他力氣很大,幾乎是將她推出去的。
盛又夏踉蹌著,肩膀撞到墻上后,才勉強站穩。
傅時律將傅偲拉起來,她眼簾還是緊閉著,他抱著她不停地拍著她的后背。
“偲偲,已經是在家里了,沒事了。”
傅偲自始至終沒醒過,明明剛才和盛又夏相處的時候,她說話溫和,就和平時一模一樣。
原來表面的堅強,都是可以裝出來的。
傅時律將她安撫好后,讓她躺回床上,又拿過旁邊的被子給她蓋上。
他守了一會后,才起身。
“出去吧。”
盛又夏聽到這話,跟著傅時律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他伸手握住盛又夏的手臂,“剛才是不是撞到了?”
言語之中,似乎還有藏匿不住的關心。
“沒事。”
盛又夏將手抽了回去。
“先去睡吧,一會我來守著。”
盛又夏還沒跟家里人說,關名姝肯定死活不會同意的,況且她什么東西都沒帶,“我要先回家一趟……”
“不愿意住在這?你難道不應該看看,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怎么過的嗎?”
畢竟差一點,盛又夏也會是這個樣子。
她心里的傷疤一點沒好,只不過不再鮮血淋漓,上面結了一層薄薄的痂而已。
可如今,傅時律每說一個字,都像是掀著那層暗紅色的痂,要將它整片撕掉似的。
盛又夏在燈光下的那張臉,又慘白了幾分。
“是,我應該陪著偲偲一步步熬過去的,這都是我應得的。”
傅時律心里同樣不好受,體內像是鉆出了兩個人,一個想讓他往東,另一個卻要讓他往西。
他看著盛又夏眼里的哀戚,卻像是再一次看到了她跑出去的背影一樣。
他回了主臥,將門關上。
盛又夏去了另一間屋內,剛坐下來,就給高敏打了個電話。
“敏敏,我工作上有點事,要出差一趟,這幾天都不回來了,明天我讓安清過來下,拿點東西。”
高敏很不放心她,畢竟盛修明才走不久。
“姐,你別太拼了,要保重好身體啊。”
盛又夏回完信息,身子往后輕躺。
她累得想瞇一會,快睡著時,房門被敲響了。
盛又夏還沒開口,門就已經被推開了。
傅時律走進來,來到她的床邊,“去吃點東西。”
他直接從工作室將她接過來,她晚飯都沒吃。
盛又夏不想起來了,這會疲倦的四肢都不想動彈,“我不餓,不吃了。”
沒想到傅時律彎腰掀了她的被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拖起來。
她以前就瘦,盛修明和傅偲接連出事后,又掉了好幾斤,如今更是皮包骨似的。
盛又夏有些頭暈,“傅時律,你干什么,我一口都吃不下。”
“就算你要絕食,也別玩到我面前來。”
盛又夏被他拖到門口,她嗓音也有些冷冽,“我沒有要絕食,傅時律,我很想努力地走出來。”
“如今我們每個人都像是深陷在泥潭里一樣,我想努力地往外爬,我希望你也是。”
傅時律手掌依舊攥著她,他轉身,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盛又夏很怕他會說,她當然很容易就能走出去,因為那些傷害沒有加注在她身上。
她走出去了,偲偲怎么辦?她就活該陷在泥濘里?
盛又夏緊張的,死死地抿著唇瓣。
幸好傅時律什么都沒說,只是拉著她下樓去了。
傭人做了幾道可口的家常菜,只不過早就涼透了。
如今被熱過一遍端上桌,盛又夏在傅時律的盯視下,拿起筷子夾了菜。
傭人躲在廚房里,就覺得這兩人奇怪,按理說盛又夏回來了,是高興的事。
可一頓晚飯的時間過去了,兩人都沒開口說過一個字。
盛又夏吃掉了小半碗的飯,還吃掉了一些菜,她把筷子放下來。
“我飽了。”
男人沒再攔她,她就這么上樓了。
傭人出來收拾時,傅時律問了她一聲,“阿姨,消化不好要喝酸奶吧?”
“您胃不舒服嗎?”
傅時律睨了眼盛又夏方才坐過的位子,“家里有酸奶嗎?”
“有,我知道偲偲小姐最喜歡喝了,我特意備好的。”
傭人去廚房拿了一小盒出來,放到傅時律的手邊。
“不過剛從冰箱里拿出來,有點涼。”
“沒事。”
傅時律拿起酸奶后,起身上了樓。
他將那盒奶放在手心里捂著,捂得掌中間水漬漬的。
傅時律腳步聲很輕地走到盛又夏的房門口,他將襯衣從腰間拉出來,用衣角擦掉了酸奶盒上的水漬。
很快,盛又夏在里面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她走過去開門,卻并未發現人影,剛要把門重新關上,垂下的視線便看到了放在地上的一小盒酸奶。
盛又夏撿起來,盒身上還帶著暖暖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