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若深吸了口氣,“我去。”
陸霆川抬手捋了捋她耳邊掉落下來的一縷發絲,輕嘆道,“不用勉強你,其實……”
“不勉強。”
蘇溪若大抵能夠猜到那些女孩們的慘狀。
如今前線所有的醫療資源都集中在對抗疫病上,大大小小的醫院走廊都住滿了病人。
這種形勢下,哪里還能分的出精力去給那些被拐賣的女人們?
從小到大,蘇溪若也沒少看拐賣之類的新聞。
比自己自己的苦難,像這些被拐賣的女人才是更可憐的。
更何況,陸霆川說——
她們被砍去了手腳,被關在豬圈。
“心理承受能力要是不過關的話,也不適合當醫生。”
蘇溪若知道男人在擔心什么。
她冷靜的說道,“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陸霆川輕嘆一聲,握住蘇溪若冰冷的手,牽著她直接前往村里的衛生站。
盡管有全國各地的支援,可前線醫療資源依舊非常緊缺。
醫院實在騰不出空閑的地方,他們只能先把這些可憐的女人安置在衛生站。
陸霆川手下的人還找了幾個志愿者暫時照顧她們,而那個村子里膽敢反抗的村民也都通通被警方控制起來。
為了防止這些村民跟當地警方有什么牽連,負責這起事件的是陸霆川特意從外省調派過來的公安。
并且還沒忘記讓人去查這些受害者的信息,能找到她們的家人最好。
蘇溪若跟陸霆川到的時候,幾個正在照顧受害者的自愿者們正被一群樸素又老實的農村婦人們堵在門口。
“你們憑啥扣我買的女人,憑啥抓我兒子?你們這些城里人就是看我們鄉下人好欺負是不是?”
“老天爺啊,俺這是造了什么孽啊,嗚嗚,花了大半家產才弄回來的兒媳婦就被這群不要臉的人給俺搶走了。”
“把俺兒媳婦還回來,她肚子里還有俺的大孫子呢。”
“這些女人你們可以帶走,但是要把俺們的損失給補回來來!俺可是花了兩萬塊錢才把她買回來的。”
……
見識到外地警方的厲害后,村子里的男人們都不敢冒出頭,于是跑來叫囂的全是村子里的老娘們。
這些在山村里長大的本地女人從未念書識字,一個個也不懂什么犯法不犯法。
反正她們花錢買了兒媳婦回來,她們想咋弄就咋弄,就算是警方也別想占她們便宜。
更別說這次警方抓走的人里面還有她們的丈夫,兒子。
無論如何她們也要把人要回來。
負責照顧受害者的自愿者們也都是特意找的女性,對這些受害者們的遭遇感同身受,在和其中幾個神志還算清醒的受害者交流后,對這些買家更加深惡痛絕。
結果還不等她們找麻煩呢,這些加害者反倒是理直氣壯的來找麻煩了。
志愿者也都是年輕氣盛的小姑娘,當下就跟這些老大媽們吵了起來。
“買賣人口是犯法的!你們太惡毒了,到底把人當什么了?”
“同樣是女人,把她們害成這樣子,難道你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太惡心了,你們真的太惡心了!你們也該一起被抓起來!”
……
志愿者小姑娘和村里老太太們吵成一團。
村里干慣了農活長大的老太太們有著一把好力氣,哪是這些城里女娃娃能比得過的?
雙方互相罵起來不說,還有的老太太不懷好意的盯上了志愿者小姑娘。
嚷嚷著什么既然把她買回來的兒媳婦抓走了,那就再賠一個年輕漂亮的。
甚至還有胡攪蠻纏的一個勁兒的抓著志愿者小姑娘的胳膊,想把她們拖回村子。
幸虧附近警員盯著,不然真把人拖走了,可就麻煩大了!
不過就算有警方厲聲呵斥,老太太們也是半點都不帶怕的。
那個山村的前身就是一群山匪占山為王后的產物,當年國家剛成立的時候里面的人為了防止外面找麻煩,就隔絕了通往外界的那條路。
別看這些老太太年紀大,年輕那會兒也是跟著自家男人們干過燒殺搶虐的活兒,手上沒少沾血的。
幾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讓她們沒有半點道德底線。
只要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啥事兒她們都能做的出來。
“這個叫半山村里的村民全都是當年被趕回老家的惡匪,與世隔絕多年,里面的村民也沒有受過思想教育,依舊維持著建國前占山為王那一套叢林法則。”
陸霆川跟蘇溪若遠遠地看著這一幕鬧劇。
有警方和部隊的人在,倒是不同擔心這些志愿者的安全。
“當年村子被封閉起來的時候,適合婚育的女人就很少,這個村子的男人為了傳宗接代,很多都是共用一個老婆。”
共妻這種風俗至今還在很多貧窮落后又偏遠的地方存在,這并不少見。
國外也有這種幾個親兄弟一起娶一個老婆成家的的新聞,但讓陸霆川厭惡的是這個半山村里無論男女老少壓根沒有道德底線。
“那些受害者之所以會被砍去手腳,也是主要是因為這些老人的提議。只有這樣,他們才不用擔心買回去的兒媳婦會逃跑,會做出對村子不利的事情。”
陸霆川厭惡的看著那群還在吵鬧不休的老太太。
當了爸爸后,他的心都比以前軟了不少。
將心比心,若是他的女兒遭遇了這種可怕的事情……
光是想想,陸霆川就想一把火把這個充滿罪惡的村子連人帶物一起燒個干干凈凈。
現在社會人販子并未完全杜絕,就算很多地方有了監控,但這些犯罪者的手段也依舊在與時俱進,作案的手段和方法層出不窮。
半山村最讓人惡心的地方就在這里。
別的地方被賣進來的女孩兒只要乖乖聽話就不會受到太過嚴苛的對待,半山村卻是不管聽不聽話,受害者一旦踏入這個村子,第一件事就是砍去手腳,然后淪為整個村子男人們的繁育工具。
蘇溪若面無表情的聽著,看著那二三十個老太太,不解的問:“為什么不把她們一起抓起來?”
陸霆川:“法不責眾。”
蘇溪若被氣笑了,“法不責眾?”
沒有買家就沒有賣家,早年間蘇溪若也看過不少類似的新聞。
不管是買女人還是買孩子,就算被發現買家也沒有任何責任。
反倒是受害者,女人要是被拐賣生下孩子后,大多都沒辦法放下孩子,就算被解救出來也不愿意跟隨家人離開。
而被拐走的小孩兒被買家養大洗腦,尋找他們大半輩子的親生父母好不容易找到后,小孩兒第一件事卻是要求親生父母不要告養父母?
正是因為這種種牽扯,警方在辦理這種案子的時候往往都沒辦法處理這些買方。
更何況像半山村這種涉及人口達到近千的地方?
人數太多,壓根不好量刑。
因為整個村子都參與其中。
聽起來很離譜,可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件事情也不好處理,我們發現的受害者多達三十人,證明這背后有個規模很大的組織在進行人口販賣。”陸霆川沉聲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從半山村村民口中找到跟他們交易的賣家,否則會有更多受害者出現。”
更何況半山村民風彪悍,本地人還提醒過陸霆川他們,說半山村里還藏著很多早年間的土槍。
曾是山匪的村民,手里沒點東西,怎么可能在本地扎根這么久還平安無事?
這也是警方目前很難處理的地方。
要真把這些村民惹急了,什么危險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蘇溪若聽的拳頭都硬了。
憋屈又憤怒。
恨不得那把槍把整個村子的人全給突突個干凈,就當為民除害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蘇溪若握緊拳頭,“他們害了這么多人,總不會最后還會把人放回去吧?”
陸霆川搖搖頭。
這種事情不在他的管轄范圍,具體怎么處理,到現在還沒討論出結果。
“我去看看那些受害者。”
蘇溪若深吸了口氣,冷冰冰的看著那群還在破口大罵的半山村村民,讓陸霆川從衛生站后門把自己帶了進去。
三十多名受害者,年紀最小的僅十五歲,還是個孩子。
但在半山村這種地獄,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卻已經生活了近兩年。
蘇溪若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盡管曾遭遇過各種陷害與污蔑,可蘇溪若看見這個被糟蹋的不成人樣的孩子時,還是鼻子一酸。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可真看到這種場景時,卻依舊感到一股森森的惡寒。
“蘇醫生。”
正在給小姑娘梳頭發的志愿者一看到她,立馬叫了一聲。
蘇溪若吐出一口濁氣,上前道,“我過來看看她們的情況——”
“這群畜生真不是人!”志愿者紅著眼,憤怒又不忍的說道,“我已經做過初步檢查,這個孩子……竟然已經生過兩胎了!而且才剛流產了一個。”
志愿者也很難受,語氣里都帶著幾分哽咽。
“而且這孩子已經被折磨的失了神志,舌頭被割掉,牙齒也全部被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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