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幾日，從太后派去的人口中，得知了太子的不少事情。
甚至不自覺的去模仿太子。
一些老臣們，恍惚間，似乎真的在他身上看到了太子的影子。
太后滿臉慈愛的看著他，目光懷念，“承嗣，過來。”
楚承嗣乖巧的走到她的身邊。
太后道：“哀家知道，你們還有疑慮。”
她讓楚承嗣坐到椅子上，宮女上前脫去楚承嗣左腳的鞋襪，輕輕抬起楚承嗣的腿，露出腳底，讓眾人都能夠看清楚。
光潔的腳底有七顆痣。
太后驕傲道：“承嗣與我的祁兒都是天生的帝王命。”
太子的腳底也有七顆痣。
腳踏七星，乃帝王命格。
所以太子一出生就被立為儲君。
楚承嗣腳底也有七顆痣。太后準備充足，除此之外，還有當年的目擊者，見證者，一個個的證據擺出來，楚承嗣的身份已經實錘了。
沒有一個人懷疑。
眾人們忍不住悄悄議論起來。
太后看向皇上，淡淡道：“你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也該過足癮了，還回來吧。”
皇上卻是輕笑一聲，“太后當皇位是什么？”
“你手里的一個物件，想給誰就給誰？”
太后冷冷道：“你后繼無人，還霸著皇位做什么？”
“也是你倒行逆施，鳩占鵲巢，才會惹怒上蒼，讓你幾個兒子接連出事。”
“嗣兒才是真命天子，清涼寺的了緣大師算過，他福澤深厚，他當皇帝，真龍歸位，大齊必當國運昌盛，永世太平。”
這幾日，私底下也在傳，去年了緣大師說的天命之人，其實便是太子遺孤。
太后的話，與了緣大師的話，相互呼應，還真有一部分人信了。
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確實讓皇上的威信動搖了不少。好些人表情猶豫起來。
似乎……讓楚承嗣繼位也行。
更有一些人飛快的權衡著利弊，眼神閃爍。
太后把一切盡收眼底，唇角微勾。眼神卻凌厲，逼視著皇上，“你主動禪位，哀家可以留你一條命。”
“即使當不成太上皇，也能給你封個王。讓你逍遙自在。若你執迷不悟，別怪哀家心狠。”
太后軟硬兼施，又對眾人道：“哀家想你們也不愿意要一個被上天所厭棄的皇上吧？”
她不愧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兩三句話，就挑撥的眾人心神動搖。
葉清清一直盯著楚承嗣腳底的痣。
楚承嗣察覺到了，眼神看過來，目光微蕩。
此刻所有人都只在意他的身份，只有葉清清，盯著他人不放。
果然，葉清清是喜歡他的，饞他的身子。
楚承嗣心神搖曳，決定事成之后，留下葉清清，封她為妃。
只怕太后那一關不好過，楚承嗣煩惱起來。
葉清清靠近沈從安耳邊，低聲道：“那痣是假的。”
魏嬤嬤從沒說過，她們也沒聽過，楚承嗣腳底有七顆痣。
若是真有，葉清清戳破了滴血認親的時候，魏嬤嬤的反應也不會那么大。
但太子腳底確實是有七顆痣的。
想來是太后想給楚承嗣的身份加碼，讓眾人能直觀的看到楚承嗣與太子的相似之處，再輔以佐證，讓眾人深信不疑。
楚承嗣回京時間短，眾人對他不太了解。更不會知道他腳底到底有沒有痣了。
如此緊要關頭下，離得又遠，也沒人會仔細查探，太后這么一說，大家先入為主，便也信了。
可惜出現了葉清清這么一個異類。
她醫術好，化妝技術也好，座位離得又近，眼睛賊尖，看的很清楚。
雖然那七顆痣到了能夠以假亂真的地步，葉清清還是看出了一絲絲的端倪。
應該是用黑色的染料染上去的，類似刺青的手法。
沈從安微微挑眉，輕聲道：“等等看。”
太后步步緊逼，皇上被她懟的毫無招架之力。眾人遲疑時，護國侯跳出來，帶頭擁護太后與楚承嗣，“太孫繼位，名正言順。老臣懇請皇上以天下百姓為重，還位于太孫。”
他雙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
隨著他跪下表態，慢慢的也有不少大臣開始跪下。
三三兩兩的，竟也跪下了一小半。
其中就有安平伯父子和四公主。
四公主混在人群中，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皇上還是一眼看到了她。
皇上眸色幽深，里面夾雜著失望。
四公主撇開目光，不敢看他。
她已經是魏盛一的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當然是要幫魏盛一了。
太后也看到了四公主，冷冷一笑，“皇上，連你的女兒都不支持你，你還堅持什么？”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四公主身上，四公主硬著頭皮開口，“父皇，如今大勢已去，您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四公主都如此，剩下又有好些人猶豫起來。
又跪了四五個。
還有許多人面露掙扎之色。
太后得意，只要楚承嗣能得眾臣擁護，皇上再不愿意，他一個光桿司令能做什么？便是有蕭王幫忙，也抵不過這滿朝文武。
太后想著，把目光投到了北戎一行人。重明太子不在，太后看向桑啟。
桑啟起身，這是他們事前說好的，他正要開口表示支持，一個隨從匆匆走到他身邊，耳語了幾句。
桑啟臉色微變，轉頭看去，最后面角落，一個宮女拿著一塊玉佩，對他示意。
那是重明太子的玉佩。
桑啟皺了皺眉頭，還是走了過去。
他是重明太子一派的，和重明太子還沾親帶故。
太后眼瞅著桑啟走到后面，從那宮女手里接過什么，又說了幾句話，面色陰沉的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卻是閉口不言。
太后使了好幾個眼色，桑啟全部無視了。
太后心里惱怒。
不懂怎么事到臨頭，北戎人居然反悔了。
好在此時大局已定，沒有北戎人的支持，也沒太大的影響。
太后內心稍安，愉悅道：“皇上，不要再磨蹭了，給自己留些臉面吧。”
她抬手示意，太監端上早已準備好的筆墨和空白圣旨，“下詔吧。”
皇上盯著面前的筆墨，眾人皆屏氣凝神，楚承嗣緊張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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