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接連有謠言傳出來，先是赫連圖跟苗越劍的關系，又是南詔跟古國的淵源，緊接著苗越劍死了，赫連圖被人刺殺。
如今坊間又傳出殺死赫連圖的人是蕭臣。
諸多傳言混雜在一起，讓人分不清真假。
適夜。
玉芙宮的軟榻上，周帝枕著一雙玉白長腿閉目不語，整個人顯得十分疲憊。
有宮女送進一碗滋補的參茶，楚離洛松開輕揉在周帝太陽穴的手，接過參茶，“皇上……”
周帝睜開眼睛，起身靠坐到床頭位置，“朕睡著了？”
“妾有罪，不該叫醒皇上。”楚離洛挪到周帝身邊，奉上參茶，楚楚動人的模樣叫周帝有片刻放松。
“不怪你。”
看著周帝將參茶喝到嘴里，楚離洛隱藏在長睫下的眸光微微一暗。
周帝當真有些口渴，整杯茶被他盡數喝下去。
楚離洛接過空杯，媚眼輕挑，“皇上近日辛勞，一定累了。”
周帝沒有想要休息的意思，“你以為，朕這個皇帝當的如何？”
“皇上恕罪，后宮不得妄議朝政，妾更沒資格評斷皇上。”楚離洛匆匆擱下茶杯，誠惶誠恐跪在周帝面前。
周帝輕吁口氣，“朕許你直言。”
“妾以為，皇上是我大周自建國以來，第一明君。”
“哦？”
周帝顯然有些意外，隨即冷笑，“誰人不知，父皇才是千古一帝。”
“可先帝太縱臣子。”
楚離洛脫口而出瞬間，臉色煞白，“妾有罪！”
周帝反而來了興致，他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父皇的壞話，這般好聽，“朕赦你無罪，往下說。”
楚離洛怯怯抬起頭，有些不確定的看向周帝。
在得到肯定示意后，楚離洛便也不再膽怯，“世人皆說先帝是明君，可妾卻覺得先帝對朝中幾位老臣過于縱容袒護，有罪不罰，無功卻可以得到褒獎，這是什么道理？”
“許他們功勞在父皇眼里，可以功過相抵。”周帝言辭中帶著幾分揶揄味道。
“功是功，過是過，功過若可以隨意抵換，那要律法何用？”楚離洛越說越激動，“妾雖不知前朝政事如何，可也聽說那幾個前朝老臣倚仗先帝時留下的威望處處為難皇上，半點做臣子的樣子都沒有，這里固然有他們的過錯，可先帝才是罪魁禍首。”
“大膽！”周帝佯裝嗔怒。
楚離洛立時匍匐，“妾多嘴，罪該萬死。”
周帝沉默一陣，“睡罷。”
次日周帝頒旨，封楚離洛為皇貴妃……
自與蕭臣見面之后，蕭冥河回到永安宮徹夜未眠，直至聽到楚離洛被封妃的消息，他讓師媗將媚舞從密室里請了出來。
廳內，蕭冥河叫小太監弄了一桌膳食，媚舞受寵若驚。
席間師媗不在，蕭冥河將一塊魚肉夾到媚舞碗里，“上次與尊守義見，你幫了我大忙。”
他相信尊守義在查到寂月小筑后手里一定有自己的畫像，眼前媚舞足以以假亂真。
媚舞受寵若驚，“六皇子言重，這都是我該做的。”
“可是現在我遇到大麻煩了。”蕭冥河抬起頭，璀璨如星的眸子閃出淡淡的憂慮跟不安。
媚舞顧不上吃魚，一臉擔憂看過去，“什么麻煩？”
“赫連圖被人刺殺，外傳是蕭臣勾結你欲亂北越朝綱。”
蕭冥河蹙起眉，“早知今日，當初我該叫師媗早些過去救你，而不是在你殺了赫連澤之后，如今大周北越皆認定這種猜測，父皇欲交出蕭臣認罪，蕭臣……找到了我。”
媚舞糊涂了，“怎么會有這種猜測，而且蕭臣找六皇子做什么？”
“他知我是寂月小筑的主人，倘若我不能擺平此事，他便會將真相告訴給尊守義。”蕭冥河苦澀抿唇，“若真是這樣，我倒是對不起你了，讓你改頭換面經受常人不能忍受的劇痛，結果卻還是一樣。”
媚舞低下頭，反復斟酌蕭冥河的話。
她雖對局勢不甚了解，可這件事并非死局，“那就殺了蕭臣！”
蕭冥河，“……談何容易。”
“我與蕭臣動過手，我的武功不及他，而且眼下時局須得蕭臣活著，因為尊守義已與蕭桓宇結盟，我斗不過他們。”
媚舞瞬間領會其意，“六皇子是想答應蕭臣？”
“可這世間已無媚舞，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找個人易容成姑娘的樣子把事情攬下來，只是這樣做難免會傷及到你的名聲……”蕭冥河裝作為難道。
“若易容的人被發現，會怎樣？”媚舞曾跟過北越兩個皇子，深知很多事但凡走錯一步，萬劫不復。
蕭冥河擱下手里角筷，低下頭默不作聲。
媚舞明白了，“我想變回我自己。”
“不行！”蕭冥河猛然抬頭，“我已經讓姑娘承受過一次生不如死的痛，再換第二次便是我無能！”
“與六皇子無關，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媚舞毅然決然看向蕭冥河，“只能幫到六皇子，媚舞死亦無懼。”
看著媚舞眼睛里的堅定，蕭冥河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就是這個意思。
尊守義把赫連圖的死推到蕭臣身上，試圖制造戰亂，解決之法唯有媚舞重新出現在大眾視野，替蕭臣洗脫‘清白’。
媚舞離開前吃了碗里那塊魚肉。
待其離開，師媗現身。
“六皇子這么做，就不怕蕭臣懷疑你與寂月小筑的關系嗎？”
蕭冥河看著對面那只空碗，“他哪里還顧得上我。”
依蕭冥河之意，只要尊守義‘嫁禍’蕭臣的計劃失敗，定然會狗急跳墻，那時蕭臣自然會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對付尊守義上。
“趁他們分神的時候，我也該做我的事了。”
師媗不語，蕭冥河又道，“你覺得媚舞會不會背叛我？”
“不會。”同為女子，師媗能看出媚舞對眼前少年的愛慕已經到了近乎癲狂的地步。
“你與她走一趟北越，事成之后……”
蕭冥河沒有說出那個字，指尖卻從頸間劃過。
也就平靜了幾日的大周皇城又有新的消息傳出來，赫連圖之死與蕭臣無關，皆是北越帝與媚舞勾結，非但如此，赫連昭跟赫連澤的死也都是北越帝授意。
子孝不孝不知道，父肯定是不慈。
坊間傳言無甚依據，卻影射了一個人。
周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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