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拿起那兩把刀，握在手里，似乎什么東西回到了自己身體，就像失去的手臂又回來了。但是陳陌拿著看了一會兒，又把它們放了回去。
“怎么了？”言羽在一旁看到他的動作，好奇著，她知道陳陌是一個刀不離手的人，這次怎么又放下了。
“我以前是怎么樣的人？”陳陌踱步來到窗口那里，看著外面的景色說道。
“很兇很兇，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咋一下。”這時，言羽踱步來到陳陌的身后，從后面抱著他，腦袋貼在他的后背上。“但你卻很可靠，是你，沒有丟下一個人的我，是你讓我好好的活著，見識到了大山以外的世界。”
“我們什么時候認識的？”陳陌說道。
“快十年了吧，那時候我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你也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言羽感受著陳陌的體溫，開始講述她們共同的記憶。“我出生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山村里，小時候爹娘就說外面的世界很亂，小山村里雖然條件艱苦，卻很安全。”
“而你的出現，卻給我們造成了滅頂之災。”
“我殺了你們村子的人？把你擄走了？這不合常理吧？”陳陌說道。
“噗呲。”言羽被陳陌的腦回路逗笑了，說道:“我倒是聽小豆說過這樣的話本小說，男主人公滅了女主人公全族，而為獨沒有殺年幼不懂事的女主人公，并把她帶走，讓其成為自己的妻子，而女主人公其實知道自己的血海深仇，但礙于自己實力很弱，沒辦法報仇，只能忍辱負重，最后手刃仇人，殺了男主人公，雖然大仇得報，但女主人公在與男主人公生活的期間，深深愛上了男主人公，最后自己也殉情而去。”
“所以你要殺了我？”
“我說的是話本，不是我們，雖然我族人的死和你有那么一點關系，但后來我明白了，我們只是被波及而已，是造化弄人，你也替我們報仇了，那些殺害我們族人的人，永遠的就留在大山之中了，雖然你說只是為了你自己。”
“為了你我自己？”
“是的。”言羽說著，就向陳陌說著他們在那個大雨中的血腥邂逅。
陳陌聽著，腦袋都有些隱隱作痛，自己想努力的在腦海中尋找那段記憶，卻什么都沒有。
陳陌一只手握著摟在自己腰間的雙手，另一只摁著自己的腦門。
“想不起來了，完全想不起來。”陳陌有些難受的說道。
“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就像你還能想起我。”言羽說著，絲毫沒有聽到門外的腳步聲。
“篤篤篤”，腳力踏步竹地板的聲音，從頻率來看，還是跑著來的，陳陌想提醒一下言羽，但為時已晚。
“小姐，今天您怎么回來得這么........”一個少女出現在房間門口，原本一臉笑容的她，表情變得無比的驚愕，因為她看見自己的小姐正摟著一個男人，然后說出了最后一個字。“早。”
言羽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連忙松開陳陌，畢竟自己一個女子，在外人面前摟著一個男子，雖然那是自己的侍女，也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在外邊被陳陌背著的時候，那不一樣。
侍女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立在那，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豆呀，平日里我就說讓你改改你那毛糙的性子，你就是不聽。”言羽溫柔的訓斥了一頓，然后向陳陌介紹著:“這是小豆，風竹居的侍女。”
“這是陳陌。”說著言羽走到小豆的身邊，輕擰著她的耳朵說道:“剛才你看見什么了？”
“沒，沒，什么也沒看見，小豆也是剛來這就被小姐發現了。”小豆強顏歡笑的說道。
“很好。”言羽心滿意足的松開了手。
“走，我帶你看下風竹居。”言羽向陳陌伸出手來，陳陌也走到她的身邊，言羽很自然的挽上陳陌的手臂，朝屋子外走去。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對小豆說道:“別忘了跟小包說晚飯多準備一份。”
“是，小姐。”小豆彬彬有禮的回答著。等兩人走遠后，淑女的形象當然無存，撩起裙角，又“篤篤篤”的跑著離開這里，去尋找自己那個呆呆的玩伴，和他分享自己所經歷的那一幕，絲毫不記得上一刻自己的小姐還讓她管好自己的嘴巴。
......
風竹居的小島是圣人山的幾個小島中，離主體山最遠的一個小島，但在風竹居看向圣人山，還是很大很清晰的，山上的建筑群都能分辨的很清楚。
言羽沒有帶著陳陌沿島繞圈，而是直接去了島中心的那棟閣樓。閣樓是竹木結合，有三層高，里面有很多書，說是藏書閣也不為過，言羽跟陳陌說自己剛來島的時候，幾乎天天待在里面，里面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寶藏，后來里面的書看完了，才在老師的帶領下，才第一次踏上圣人山，那里的書更多，人也多，但他們總會為某個先人的著作爭吵不休。
后來言羽也加入其中，一開始言羽還爭不過誰，在最開始的幾個月內，言羽沒有勝過一個人，當然，她爭辯的對手一般的弟子。幾個月后，言羽的辯論開始贏了，而且勝率肉眼可見的增長，最后，哲字輩以下的已經沒有人能勝過他，哲字輩中的勝率也是一半一半。
話說回風竹居閣樓，閣樓下有一個院子，院子里有個草棚，草棚里有簡陋的桌凳。草棚外，種有蔬菜，還養有一些雞鴨。
言羽把陳陌來到院子的一角，陳陌看到那里還有好些兔子。
“看這個，看這個。”言羽指著一只趴慵懶的黑眼圈兔子說道。“它叫黑眼圈，是你抓給我的，當時它還是小小的一只，現在都兒孫滿堂了。師兄說，它年紀也很大，可能也過不了多久了。”
言羽走進原因，抱起那只黑圓圈，黑眼圈也沒有任何的掙扎，任由言羽抱著。
“黑眼圈，你看，那個整日說要烤了你的家伙回來了。”言羽舉著兔子在陳陌面前，輕輕的晃了晃，然后又抱回乖里。
“不過你放心，他失憶了，肯定也忘了要怎么烤你了。”言羽嬉笑的說道，但眼睛里還是有些悲傷的。
見了老朋友之后，言羽抱著黑眼圈，帶著陳陌朝閣樓里走去，一邊說著他和她還有它之間發生的故事。
閣樓里真的很多書，一股濃濃的書香之氣撲鼻而來，陳陌一邊聽著言羽的敘事，一邊抬頭仰望著一層層書籍，心中也是佩服。
兩人來到閣樓頂層的陽臺，視野更加開闊了，言羽指著圣人山說道:“那里就是我經常吵架的地方。”
“吵架？”
“是啊，老師說，看書就是為了吵架的，但山上好多人看書不是為了吵架，而是為了武道，他們只看到了圣人的武功，卻忽略了他的道理，只有把他們罵醒了，才不會讓他們誤入歧途。”言羽說道。
“看書也能讓人變厲害？”陳陌疑惑著，這和他從侯少琳那里了解的不一樣。
陳陌所指的厲害，言羽自然能理解，他所指的是武功。
“能，雖然我不太了解，但讀書確確實實能讓讀書人會武功，圣人山的弟子，絕大部分都會武功的。”
“那你呢？”陳陌看向言羽，他并沒有感覺出她與侯少琳她們那樣的氣息。
“我不會，可能是我太笨了。”言羽笑著說道，并沒有因為自己不會武功而自惱。“就算我不會武功，那些人也對我畢恭畢敬的，誰叫他們吵架吵不過我，至于打架嘛，就讓他們贏過我好了，反正圣人山的字輩不看武功高低，哼。”
“哎，不說這個了，你知道嗎，剛和他們吵架的時候，她們還嘲笑我，說什么女流之輩難登大雅之堂，那時候都沒人幫我，就連老師他也不幫我。”提到自己的老師和那段回憶，言羽都有些牙癢癢的。“那個糟老頭壞的很，當初哄我來這里的時候，千般好萬般好，但來但這里以后，我吵架輸了，他不僅不幫我，還數落我。”
“還是師兄好，我被老師數落之后，他就帶我去三十六齋逛逛，后來，老師和師兄都出去了，經常不在圣人山，不過也無妨，我還有阿影她們，而且那些人也吵不過我了，我也不怕他們了。”
“你要不要去那里看看？”言羽指著圣人山那邊說道。“過段時間，那里會非常的熱鬧，可能你不會喜歡，但我想讓你看看我生活過的地方，你不會著急走了吧？”
“去哪？我來這難道不是為了找你？”陳陌說著有些迷茫，自己來圣人山就是因為身邊這個女孩，不，女子吧？
但在言羽耳機聽著，就另一番風味，陳陌即使忘記了全世界，也沒有忘記自己，言羽很開心，摟著他的手更加的緊了，身子也緊靠著。
而這時候，又有人來打擾她了，又是那個叫小豆的侍女，站在閣樓下，仰著頭，對著她們喊道:“小姐，該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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