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后，便是無盡的空虛。
昨天給自己偷懶一次之后的郭家齊又開始他單一的刻苦練習。
小言羽昨天好奇的貪多一杯，到現在都還沒醒。
陳陌昨晚在房頂上睡了半宿就起來了，吸日月之精華，吐體內之濁氣。
一群大老爺們今天是不管天塌地陷，一定也要睡到自然醒。
昨天遺留下來的爛攤子，就只能由還能在早上起得來的婦人清掃著。
但作新人及其家人，還是得拖著疲憊的身子起來，把最后的禮數給交代完。
辦通一切手續之后的郭勝文背陳陌找上門來，向他坐要了一份楚國的地圖。
對于鏢局來說，地圖肯定是有的。
郭勝文把陳陌領到自己的房中，拿出一塊羊皮地圖，展開在桌面上。
陳陌細細打量著這份地圖，聽郭勝文說道："陳小哥，你這打算要走了嗎？"
"明天。"
陳陌回答的很干脆。
"需不需要我找人把這地圖描繪下來？"
郭勝文建議道，這份地圖送是不會送人的，不是他們吝嗇，而是這是他們鏢局專用的，除了與尋常地圖有基本的信息，還有他們鏢局這些年來自己做的特殊標記，是他們用血的代價積累下來的財富。
"不用。"
陳陌也沒有想過要他們的地圖，他知道他們的規矩與難處，他們能拿出來與他分享，已經不把他當外人了。
"那陳小哥，你打算往哪里走？"
"往東。"
陳陌沒有把話說完，沒有必要。
"東邊啊，那里可不比這里太平。"
郭勝文嘆了一下。
楚國的領土東西走向較長，權力中心在楚國西部，此時的下陽城也處在地圖靠近中南部的地方。因為東部較為遠離權力中心，那里得土皇帝比較多，只要沒有圖謀不軌，楚國的皇帝沒有太多的精力管理那邊。
也因為那里的欺壓較為嚴重，占山為王的土匪也見多，可謂是魚龍混雜。
郭勝文大概得把那邊的情況介紹給陳陌聽，他對那邊也不太了解，因為劫匪太多，他們基本都不會做那邊的生意，除非收益很高很高，高到可以無視那風險。
"正好。"
聽聞那里亂，陳陌也想見識一下，那樣才有趣，畢竟平淡的人生也不是他想要的。
郭勝文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
"既然你意已決，就隨你吧，那我再跟你說說我知道的....."
"嘭"的一聲，房間的門被人推開，老單頭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干什么呢，毛利毛躁的。"郭勝文沒好氣的說道，然后用鼻子嗅了嗅，繼續說道："你昨晚又哪里鬼混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我以為我醉死過去了，只是突然一陣柔軟把我驚醒了。"老單頭自己也有點納悶。"好家伙，等我回過神了，自己已經在萬花巷里面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家伙把我拉到那里的，我就心想，既來之則安之，于是乎就在那里睡了一晚。"
"你他娘的還好意思說。"郭勝文隨手在桌上抓了一樣東西就朝老單頭扔了過去。"誰拉你去？你他娘的自己跑去的吧，昨晚說出去解個手，解著解著就沒見人回來，大家都以為你滾回家睡覺了。你確實也回家了，回第二個家了。"
"還有這回事？我一點都不記得了。"老單頭抓住大當家的丟過來的東西，這熟練的動作，估計也不是第一次了，看也沒看就把東西放回一邊。
"滾滾滾，我這正和陳小哥說著事呢。"郭勝文對他揮了揮手。
"好嘞，不過也等我把昨天無意聽到的事說下。"
"重要嗎？不重要就不要說了。"郭勝文不耐煩的說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昨天醒來之后和枕邊人翻云覆雨一遍后，聽她嘮叨著孫家最近有一筆大生意。"老單頭揉了揉自己腦袋說道。
"什么生意？你那老相好又怎么知道的？"說到有關孫家的消息，郭勝文得聽一聽，畢竟是競爭對手。
"是什么生意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幽怨的說道她是從她們閣那個花魁說的，她們的花魁說鏢局孫家的孫公子說要把她包養出去，只要完成這次的大生意，就有錢了，讓我這個老相好好生羨慕，抱怨我不努力點讓后把她......"
"得了得了，你那破事就別說了。"郭勝文立馬打住他的話。"說重點，說重點。"
老單頭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繼續說道："好像說他們后天出發，方向好像是太湖那邊，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那邊也挺危險的，但利益也高。"郭勝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太湖是這里？"
陳陌指了指地圖上一個位置。
"是的。"
郭勝文點了點頭。
這時候老單頭也湊了上來，一同看著地圖，說道："難道他們找到更安全的路徑？上次我們就栽在那里。"
"你們去過？"陳陌問道。
"哎，我們鏢局就是因為這條路線差點栽倒的，大當家也是那次受了重傷烙下了病根，若不是上次陳小哥出手幫忙，我們鏢局就真的完了。"
"這就是我說東邊亂的原因，那時候為了博一下我們才走那一趟鏢，可惜失敗了，那里不僅劫匪多，聽說那里關系不過硬的話，就連官兵都會扮土匪搶劫，越往東越是如此。"郭勝文無奈的說著。
之后郭勝文和老單頭又把自己所知道東邊的情況和陳陌說了一遍，可謂是知無不言。
.....
大醉后的第二天清晨，陳陌背上一個小包袱和那把包好的斷刃，在郭家三兄妹和屈不平還有今天起來依舊笑容燦爛的小言羽，一同陪著陳陌出了東城門。
幾人一同走出城門兩里地，在一個大石頭處停住腳步。
"好了，就送到這里吧。"陳陌與眾人拉開一段距離。
"陳哥兒，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叫你陳哥兒。"郭家齊露出笑容，與這個比自己小一些的少年相識不到一個月，他知道了很多，也學會了很多，他知道，陳陌這一走下次見面或許很久，或許再也見不到。
"會有的。"
"下次，下次再遇到你，我還要和你打一架，雖然我還是會打不過你，但至少我要做到不被人抬下去。"郭家齊揮了揮自己還綁著沙袋的手臂。
陳陌點了點頭。
"陳公子，謝謝你給的藥方。"郭佳悅有些不舍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還是我師父說過的那句話。"
"你很忙。"郭佳悅笑道。"但我不忙，我來救更多的人。"
"嗯。"
"陳公子，有機會再一起喝酒。"屈不平儒雅的笑容看著這個給郭家，給鏢局帶來太多東西的少年，他就像一塊冰，卻不冷。
"好。"
"陳陌哥哥，記得回來看我，到時候我會把爹爹藏的最好的酒拿出來給哥哥。"郭家興奶聲奶氣的說道。
陳陌笑而不語。
陳陌把目光看向站在孫嘉悅身邊的小言羽，自始至終她都一副燦爛的笑容，絲毫沒有分別的哀傷。
陳陌看著她不由的回想起他們從山里出來之后的那段日子，雖然苦，但卻很心安。
小言羽沒有什么和陳陌告別的話，就這么笑著看著陳陌，似乎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之中。
兩人看了一會，陳陌主動開口道："小丫頭，好好活著，我，走了。"
說完，陳陌又對著眾人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去。
"陳哥兒，保重！"
"陳公子，保重！"
"陳公子，保重！"
"陳陌哥哥，保重！"
異口亦不同聲。
陳陌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往前面踏去，只是揮了揮手，像是在說：回去吧。
小言羽在陳陌轉身的時候，愛笑的眼睛已經淌出淚水，嘩嘩的如瀑布，一發不可收拾。
從今天起來，她臉上的笑容裝得好辛苦，她不想陳陌看見一個傷心的自己，她要把自己的笑容留給陳陌。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陳陌會獨自離去，前段時間和她慪氣也只是不想分別時太傷感。她雖然小，卻能明白很多東西。那次陳陌帶著她看下陽城的每個地方，她知道這是他要完成之前的約定。他教了很東西給郭家，也有一部分因為自己的原因，讓郭家把她照顧好，她知道，她都知道。
只是看著陳陌越來越遠去的背影，自己的淚水就越是不停的往下流，她哭了，哭的很傷心。
郭佳悅蹲下身子安撫著她，依舊沒有讓她的哭聲小下去。
她似乎要讓自己的哭聲傳到陳陌的耳朵里。
陳陌聽見了，但她依舊沒有回頭，繼續前行著。
哭著哭著，小言羽大聲的，帶著哭腔喊道："陳陌！你落東西了！"
陳陌停下了腳步，卻依舊沒有回頭，他停下來，只是想知道她要說什么。
"你把我落下了！"
一言過后，便是更大的哭聲。
一句話，讓旁邊的郭佳悅的眼淚流了下來。
小言語朦朧淚眼間，她似乎看到了陳陌轉過了身子，然后緩緩的抬起一只手，一只曾被她拉過的手。
此刻，小言羽飛奔的跑向陳陌，緊緊的拉住他的手。
看著哭成淚人的小言羽，陳陌淡淡的說道："很危險的。"
"有你在。"小言羽帶著哭腔說道。
"對，有我在。"
"嗯嗯嗯。"
"跟他們告個別吧。"
小言羽擦掉自己的眼淚，再次漏出笑容，對著還看著她的四人，大聲喊道："家齊哥哥，不平哥哥，佳悅姐姐，家興弟弟，我也要走了，回去替我向大家告個別。"
小言羽對著他們不斷揮手。
"走吧。"
"嗯。"
一大一小，手牽著手，迎著初升的朝陽遠去，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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