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斷刃行 > 第4章 無雨的夜
  入夜,雨停,云散,月明星稀。

  在陳陌淡漠的聲音威脅下,小孩在屋檐下的地方生起一簇篝火,火焰升起后,小孩很快就躲到一邊的幽暗角落。

  少年有些乏了,或許是因為這兩天的激烈運動,又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少年盤坐著身子,微微低著頭,均勻的呼吸著,像是睡著的樣子。

  小孩蜷縮在一旁的角落,看著一動不動的少年,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著了,她也不敢動彈,生怕發出什么異響,就會惹怒這個可怕的少年。

  山風呼呼吹過,遠處的林子黑暗處有著點點,若隱若現的綠色幽光,時不時還從更遠處傳來"嗷嗚嗷嗚"的叫聲,讓小孩更加的害怕。

  篝火的火焰在變小,林子里的點點幽光更加的明亮,小孩看著一動不動的少年,似乎是經過一番掙扎后,躡手躡腳的來到篝火旁,添加了木柴,讓火焰更加的明亮些,趕走壓抑的黑夜。

  期間因為不小心弄落木柴造成的響聲,讓她心驚了一下,看著沒有動靜的少年,心中才松了一口氣。

  看著少年是真的睡著的樣子,小孩又悄悄的從房子里找出一把鋤頭,抱著比他還高的鋤頭,向著少年的背后悄悄的走去,每走一步,都咽了咽唾沫。

  她離少年越來越近,小小身體內,那顆小心臟砰砰直跳,跳動的聲音大如擂鼓,但腳下的步伐依舊沒有停止。

  漸漸地,她和他只有一步之遙,她額頭上的汗水都冒了出來,嘴巴也干澀了不少。

  她和他并排,相聚這兩個人的身位,斜眼看了一眼依舊沒有動作的少年,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氣,繼續向著少年走去,離少年漸行漸遠,走出了好一段距離后,才完全松下緊繃的身子,把手中的鋤頭杵在地上。

  只是她不知道,從她錯開少年,背離行去的時候,少年其實已經半睜開了眼睛,看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閉上。

  小孩來到這里,拿著鋤頭是想要挖一個坑,一個可以讓她死去的父母躺進去的坑。她雖然年紀小,但卻很聰慧,她知道今天發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家,她的親人,還有村里人都死了,至于她為什么還活著,那就要問那個為什么不把她殺了的少年了,或許人家只是缺一個干活的人,或許明天自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害怕嗎?她當然害怕。想逃嗎?當然也想逃,只是她能逃去哪,在沒有大人的帶領下,她根本不可能在這漆黑的夜晚走出一里地。那為什么白天的時候,少年給她機會離開,卻也沒有選擇離開?即使在白天,孤身一人的情況下,她也不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另一個安身之所。她的父母說過,這里離另一個有人的地方,害得翻過好幾座大山,況且她也沒有離開村子超過十里地,超過十里地,都是陌生的世界,她娘親說過,那里很危險。

  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中的鋤頭,摁著力道在濕潤的地面鑿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盡量的不要發出更大的動靜。

  她不敢去到更遠的地方,那里,火光可照不到,她知道那黑暗中的危險是什么東西。

  身為大山的孩子,即便是女兒身,也能做很多事情,掄起鋤頭來還是可以的,只是這時候,她不能像平時跟著父母在地里毫不顧忌的用力,她得一邊注意著黑暗處,一邊留意著火光有沒有變暗,更是注意著少年有沒有被他驚到。

  陳陌在聽著鋤頭鑿地的悶響中睡了過去,他太累了,即便這樣睡去,林子里那些危險靠近,他還是能立馬做出反應的,他有這個能力。

  睡夢中,陳陌夢到了那個曾經生活的無名小村子,像這樣小村子,在這片土地上有很多,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陳陌出生在那個籍籍無名的小村子,他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在他三四歲的時候就病死了,至于那個父親,村里的老人說是被抓去當兵了,就再也沒有回過來,他就成了孤兒,卻并不是村里唯一的孤兒。

  而同樣的命運在他十一二歲的時候,他也被抓進了軍營,兜兜轉轉的換了好幾個地方,他也想過逃,但是以他那時候的本事,很快就被捉了回來,然后被毒打,然后繼續拿起武器,被人訓練。

  所以他在等一個絕佳的機會逃跑,打仗這種事,他做不來,他也不愿做這樣賣命,只因為他那個半吊子師傅對他說過一句話:"這江湖很亂,卻很精彩,比打仗有意思多了。"

  "什么是江湖?"那時候陳陌懵懂的問道。

  "有刀,有劍的地方便是江湖。"

  "......"

  "有人的地方,有女人的地方,更是江湖。"

  "........."

  "當然,還得有酒,有了酒才算江湖。"

  "........"

  "還不懂?"

  "不懂。"陳陌依舊一臉茫然。

  "沒理由啊,老夫兩個拿手本事你都學了,沒理由這么笨啊。"

  "你也沒教我什么啊。"

  "滾!"一腳把陳陌踹下山坡,同時也把睡夢中的陳陌踹醒了。

  陳陌緩緩的睜開眼睛,天色剛剛微亮,陳陌又夢見了那個從沒有承認他做徒弟的師父,只是很奇怪,自從離開村子之后,他就記不清那個人的樣子,越是回想,越是記不得,好像夢一般,但陳陌確定,那些事確確實實發生過。

  突然,一聲輕聲的"哎喲"把有些迷茫的陳陌拉回了現實,他輕輕轉過頭去,正好看見那個小孩拖著他娘親的尸體在他旁邊。

  小孩看見少年贏了,嚇了一跳,急忙抱著已經冰冷的尸體,這是她下意識的動作。

  陳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她昨晚挖出來的坑,沒有說什么。

  天亮了,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陳陌看了看左手的傷勢,又輕輕的按了按胸口的傷,依舊很痛,但他沒打算在這里養好傷再離開這里。

  沒有理會小孩要做的事情,自己去找水洗一下臉。但是走了兩步,又轉身走回小孩的旁邊,嚇得小孩一個激靈。

  仲武抓起婦人的尸體,在小孩驚恐帶著絲絲哀求的聲音中,把婦人的尸體放到那個小孩花了一個晚上挖出來的坑里,然后又在小孩錯愕的眼光中,把那個男性村民放在坑里,昨晚這一切,才去找那口昨天看到的水井。

  井水很清澈和冰涼,喝了幾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沁人心扉,清洗了臉頰,又洗了一下昨天遺漏沒洗干凈的地方。

  不遠處,那個小孩已經在填土了,似乎眼中還泛著淚水。

  陳陌在自己昨天裝死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唐刀,只是斷了半截,他也不在意了,從尸體抽出剩下的半截,好好的清洗了一番,還是自己的刀用著舒服。

  等把斷刀用布條纏好,小孩做的墳也差不多了。

  陳陌沒有和她打招呼,徑直的離開這里。

  這里對他來說,就是一個人生旅途路過的地方,以后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這里發生的一切,用不了多久,在人們發現這里的慘案的時候,橫七豎八的尸體就會被山林的野狼等瓜分干凈。

  至于那個小孩,聽天由命吧,估計也活不過兩天。

  山林人跡罕至的小路泥濘不堪,越是往村子遠處走,痕跡越是不明顯,想必這個村子的人也很少外出到更外面的地方,也是,外面或許更亂,還不如山林里安全,這一次的滅門的無妄之災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

  現在的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每天都在死人,不是死在將軍對壘之中,就是死在逃竄的路上,真正的安樂之地是不要想了,能在一個地方活一天是一天,活一天賺一天。

  陳陌對于這樣的生離死別已經見多了,死在他手下的性命也不少,內心似乎被猙獰的血液包裹住,或許是那個不是師父的師父說過的江湖等著他尋找,他可能瘋了,或者麻木了。

  林間小鳥的叫聲清脆悅耳,普通一首首靈動的曲兒,環繞在林間。

  "說得這么明白了都理解,那就自己去走走,少在這煩老夫。"

  腦海想起當年這句話,陳陌走得越發的堅定,師父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聽千遍江湖不如走一遍江湖。

  沙沙的步伐,并不會打擾到枝頭上鳴叫的鳥兒,陳陌突然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冷漠的聲音從嘴吧發出。

  "別跟著我。"

  陳陌的身后沒有任何聲音,但他知道,那人跟著他。

  說完這句話,陳陌繼續前行,山林間又響起陳陌的腳步聲,只是除了他的腳步聲,還有一個腳步聲,在陳陌的身后不近不遠處,一個微妙的距離跟著。

  陳陌再一次停下腳步,右手搭在后腰插著那把斷刃的刀柄上,語氣又冰冷一分。

  "在跟著,我就殺了你。"

  陳陌說著,搭著的手握住刀柄,他沒有開玩笑,若是那人還跟著他,他就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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