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四滿臉苦澀。
他當然知道這道理,但當一個巨大的誘惑放在自己鼻尖,自己甚至已經能聞到那誘惑的迷醉香味時,仿佛抬抬頭張張嘴就能將其吃進嘴里,如何抵擋?
無論如何,哪怕要付出生命,他也要搏一搏。
渾身的劇痛在丹藥和靈力的作用下漸漸變弱,杜十四的呼吸逐漸有力,自己勉強能坐起來了。
他坐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自己儲物袋里所有的仙君令牌和舉薦名額,碼得整整齊齊數了起來。
剛好還剩兩次復活的機會,待會兒使用一次,那么便只剩一次了。
“不要去了。”
杜十四滿頭白發的母親看著他貫穿身體的傷口,連連搖頭,“十四,莫要再去了。
“自從你爹去后,這么多年,你們兄弟十幾個,死的死殘的殘,我全須全尾的兒子也僅剩下你這么一個。
“若是……”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眼角再次滑落一大滴眼淚,微微平復了下情緒,才繼續說:“若是你也沒了,娘親可還怎么活?”
杜十四的眼眶也紅了。
這么多年,他們家在杜家受盡排擠。自己一心施展抱負,給自己娘親出一口惡氣,卻多年郁郁不得志。
此番仙君競選,自己機緣巧合報了名,又在剛開始收集令牌的時候一帆風順,弄到手了不少仙君令牌。
等到自己家族舉行比賽時,自己又拿到了杜家的舉薦名額,杜家立刻對自己刮目相待,甚至將其他絕對不可能當選仙君的候選者們手中的令牌全部匯聚到了自己這里。
因此,自己才一路走了這么遠。
他一路走了這么久,實在不想放棄。
他不敢想,若是此時放棄,家族的人會怎樣看他。
……
……
……
圓臺十分寬大,夢卿經躺在邊邊上,眼里噙淚看天。
突然,他猛地坐起來,湊近天道嘿嘿笑道:“天道老爺,你說,要是小易和車鳳白再打一次,萬一再打出一個洞來,我是不是可以離開?”
“想得美。”
天道睜眼瞥他一下,“你的靈酒把我阻塞多年的主脈重新打通,那樣的情況永遠不會再發生。”
夢卿經:……
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實在太疼。
他捂臉難過一會兒,再次振奮起來,跪坐在天道旁邊請求:“天道老爺,我實在很想小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您行行好,想想辦法把我弄下去唄。您可是天道,這么厲害,肯定有辦法的吧?”
“我要是能把你弄下去,自己也能下去,何苦在這無聊之地虛耗時日?”天道果斷拒絕。
夢卿經頓時兩個肩膀垂下來,“您可是天道,您都下不去,那我可怎么辦?小易可怎么辦?他找不到我一定會急瘋的。”
“你那個朋友這么好?非得下去找他不可?”天道好奇地問道。
夢卿經立刻挺直上半身,臉色堅定地說:“那可不是,小易可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
“哦?那你給我講講他唄。”
天道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模樣。
說到冷雙易,夢卿經可是有說不完的話,吹不完的彩虹屁。
他盤腿坐好,張嘴開始侃侃而談。
“我和小易,那可是過命的交情,上天注定的緣分。在我和他還沒出生之前,我們就見過……咳咳……那個,是懷我們的母親見過。
“咳咳,天道老爺,養胎之法您知道的吧?是將未出生的胎兒封印在一個球里,像一個蛋一樣讓他自己慢慢破殼。”
天道眼睛睜得老大,黑眼珠子骨碌碌直轉,不知道在想什么,聞言道:“你繼續說。”
夢卿經拿出靈酒喝兩口,正準備繼續,看到天道的嘴巴自動張開,便心領神會地又拿一瓶倒進去。
圓臺四周酒氣怡人,夢卿經聲情并茂地講述冷雙易的故事,若是他身前再放一疊花生,手里再拿塊驚堂木,跟凡間酒樓的說書人沒什么兩樣。
“唉,我可憐的小易,還未出生被帶到一個叫做罪孽大陸的地方,那地方空氣里靈氣還沒魔氣濃郁,以至于他用三百多年才破殼誕生,直接比我小三百歲……
不過,小易爭氣得很,從那個地方爬出來,出來自己一個人,生生靠爬天梯一重天一重天往上來,甚至加入仙君的金兵隊,帶一幫人殺魔無數……
一直到三十五重天,天道老爺,您猜怎么?”
正在想一些問題的天道慢慢看向他,嘗試說:“殺一個很厲害的魔族?”
夢卿經伸手一根手指朝上,跟腦袋一起晃晃。
“那是……立很大的戰功?”天道又猜出一個答案。
夢卿經繼續晃動腦袋和手指。
“難不成是找到自己的父母?”
夢卿經依舊否認。
“那只剩一個可能,他遇到自己的道侶?”
“錯錯錯。”
夢卿經甩一下腦袋,兩邊的劉海被晃動地飛起,“他的確遇到一個人,不過那個人……”
他右手握拳,哈哈大笑道:“哈哈……那個人,就是我。”
天道無語極了,“后來?”
“后來當然是我們一起同行走天下啦。”
夢卿經下意識把那段時日中兩人算不上生死之交的場景忽略掉,“我們一起在三十六重天殺幾個魔族,后來一起去茶鹽秘境做任務,然后轉戰仙魔戰場……
戰后,我們又一起找他的妹妹和朋友,再一起去妖獸大陸放生妖獸,巧合地遇到他的姑姑,還見到他姑姑和妖王生下的小寶寶……”
說到這里,夢卿經突然用兩只手迅捷地捂住嘴巴,可惜冷雙易姑姑和妖王的秘密還是被他說出來。
“你再說一遍?冷雙易的姑姑,和妖王生下來的孩子,那不是人族和妖族……”
天道吃驚地坐起來,生動的面容一副驚奇和興奮之色。
夢卿經左右看看,發現這里只有自己和天道后才長長的出口氣,他把一根食指豎在嘴前,“天道老爺,這可是秘密,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天道理所當然地說:“這兒沒別人能進來,我能告訴誰去?再說,你不告訴我,我也能讀你的心。”
也是。
夢卿經敗下陣來,聳聳肩膀,“那孩子生下來先天不好,小易他姑姑,妖王和小易他二叔一起養很多年,遇到小易后,把孩子才算徹底活下來。”
“什么?還活著?”
天道白色雕塑的身體整個都化為人形,盤腿坐好,絲毫不管身上碎片的崩裂,面對夢卿經十分認真地聽講。
“那當然。我和小易進沉淵秘境前幾年還去看那孩子,都能跑能跳長老高。”
夢卿經有些得意,心里又開始覺得,人也不一定不能勝天。
看天道若有所思的表情,夢卿經狐疑地問道:“天道老爺,您已經活無數年吧?難道以前沒見過類似的事?”
沉淵天道輕輕點頭又輕輕搖頭,“我見過不少兩族之間互相看對眼,一起定終身過一輩子的。不過不同種族的兩個人誕下孩子,還真是……”
夢卿經有些不可思議,難道自己比天道還要見多識廣?
不過想想沒有靈氣,又很少跟外界交流的沉淵秘境,又有些理解。
“其中,定然有一個人,一個深不可測的人。”
天道雙拳緊握,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
“當然啦,那孩子能活,靠得是救過我和我娘親的小易父親。他真是一個神話般的人物。”
夢卿經拿起酒壺喝一口,咂咂嘴,搖頭說:“可惜吶,天妒英才,那樣驚才艷艷的人物,在冷家出事的時候沒了。”
說完,夢卿經在心里扇自己一巴掌。
夢卿經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說什么天妒英才?
你不知道坐在你前面的是天嗎?
不能換個詞?
他在心里不停地暗罵自己,天道卻仿佛并不在意,反而傷心難過得渾身無力。
“可惜啊可惜,可惜我竟然沒有和此人秉燭夜談,實在此生之憾。”
天道伸手奪過夢卿經手里的酒壺,仰頭悶幾口酒,眉頭依然緊鎖。
“后來?”
夢卿經心里瑟瑟發抖,聽見他如此問,才放輕松繼續講述。
“后來我們在妖獸大陸那里遇到小易的二叔。他給我們講冷家當年發生的事,所以我們踏上尋找冷家仇敵的路。
“為很多信息打聽不到,我們準備先進仙盟,從見多識廣的仙盟的人下手,看能不能探聽一點兒消息……
“們在巧物閣每天可幸福,可惜這回參加戰靈挑戰賽,小易莫名其妙地進仙戰榜前三百,被發配到這個地方。”
夢卿經看天道身上數不勝數的菱形碎片,大膽問道:“天道老爺,您身上的,是沉淵秘境之寶——鴻靈吧?”
“當然。不然還有什么,可以挑戰我的規則,讓人在沉淵秘境中能使用靈氣?”
天道說完,繼續問道:“我看那冷雙易身上,還有一股奇特的妖氣,而且可以使用妖獸空間,這是怎么回事?”
“啊,您說那個呀。那是我們夢家禁地上夢獸的夢石所化……”
夢卿經說完,又呆住。
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個接一個秘密地往外冒?
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當然,他并不知道這是因為沉淵天道暗暗對他使用的無話不言術。
夢獸?
沉淵天道心中微微有些震驚,原來自己的夢獸沒死完,逃到了夢家禁地。
他嘴角微微上揚,心情有些愉悅,“然后?”
“我們家夢獸奇特得很,平時是一個泡泡,但能幻化出人臉,會說話,還會把我變成泡泡。”
夢卿經揮揮拳頭,想起這件事有點憋屈,“不過,還是小易厲害,他打敗一個夢獸,煉化夢石,又打得夢獸首領嗷嗷叫,這才成功將妖獸空間歸為己用。
“還有那大澤,他說橫跨過去橫跨過去,把我的小命救回來,嘿嘿嘿……”
他雙手捧著下巴,笑容開心地仿佛一朵花兒一樣。
“還有嗎?那個孩子,還有什么故事嗎?”天道又追問。
“哦,小易有一塊超級超級大的源石,我們……”
夢卿經覺得自己已經沒救了,短短時間內又說出去一個秘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全部吐露,“我們煉化妖獸空間,就是為裝他的大源石。”
天道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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