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荊從墓碑里走出來,蹲在他身邊問道:“阿經,你感覺怎么樣?”
夢卿經感覺渾身很冷,厚厚的白色斗篷不能給他帶來一絲暖意,他的嘴唇冰涼地有些麻木,眼神仿佛也被寒冷的空氣凍住了。
“哥,我沒事。”他聲音低地若不可聞。
季荊嘆了口氣,索性坐在他旁邊問道:“你那個朋友,到底什么時候能出來?他就那么需要那塊紅色石頭嗎?既然是他需要,這苦不就應該由他來受嗎?真是……”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著,看著自家弟弟的可憐模樣十分心疼。
夢卿經仿佛被凍成了一具冰雕,根本來不及回答季荊的問題,他用力擠出一個笑容,打斷他說道:“哥,你再接著給我講講你在這里的事情吧。”
將來有機會把這些跟母親說一說,母親肯定特別開心,他這樣想著。
季荊笑了笑,虛幻的身體往后躺躺,仿佛也靠在了孤墳上。
“之前跟你講了我從墓碑里溜出去,發現滿禁地到處是泡泡,并且它們十分怕我的事。那我現在就接著講。”
“咳咳。”
他清了清喉嚨。
“泡泡們說它們特別厲害,一點兒都不怕修士,可惜我不是修士,它們反而拿我沒轍。”
“于是我想怎么玩它們就怎么玩它們,拿球拍、當球踢累了,就把它們一個連起來,連成一片在上面蹦著玩兒。整個島都是我的地盤。”
他兩只手比劃著,表情十分興奮,“它們很好捏的,隨便就這么一揪就能揪出來一條觸手,然后兩個泡泡就能系在一塊兒,可好玩了。”
“哈哈哈哈,后來你猜我還怎么著?”
季荊笑得不可抑制,“我走到島邊,發現了漫無天際的大澤,就抓了許多泡泡系在一起,坐成一條浮船,想著開疆擴土一翻,到大澤上耍一耍。”
“誰知,我剛把泡泡船丟進大澤上,所有泡泡就全部爆炸了,一大堆紅色石頭爆出來掉到了水底。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那些泡泡最怕大澤中的水啊。”
季荊依舊笑得眉眼彎彎,“后來,一個超級大的泡泡就蹦了出來,伸手把水底所有的紅色石頭吸走,對我狠狠地罵了一番,就開始跟我打架。”
“它雖然跟別的泡泡比,嘴巴溜,有人形,會打架,但我有劍啊,我才不怕它。”
“對了,阿經,我給你看看我的劍。”
季荊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墓碑前把手往里一抓,抓了一柄劍出來,獻寶似的給夢卿經看。
這柄劍也是一把虛幻的劍,并無實體,但輕松可以看出這柄劍的實體模樣。
材料應該是一種特殊的木頭,劍柄上雕刻著華麗的花紋,劍身也為木制,畫了幾道特殊符文,劍刃薄薄如鐵,被祭煉地十分鋒利。
一看就是爹娘精心特殊打造的,夢卿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跟著有了一絲力氣,“聽娘親說過,季荊哥哥酷愛劍法,鉆研多年,今日一看,果然了不起。”
季荊聞言一愣,頓時笑開了花,心里仿佛抹了蜜一樣甜。
他拿著劍舞了個漂亮的劍花,重新坐了下去,寶貝似地將劍放在自己懷里摟著,“我的劍法,一般般啦。我發現大泡泡會打架以后,就天天找它打架練劍,可有意思了。”
不止夢獸首領,季荊每見到一個泡泡,都要拿劍戳一戳玩一玩。
那個時候,整個絢夢島都被季荊折騰地雞飛狗跳,以至于夢獸沒事兒就變成黑色躲在樹上睡覺的習慣,就是被季荊逼出來的,一直延續到現在。
“哥哥在這里過得好,娘親就放心了。”夢卿經聽著季荊的歡聲笑語,輕輕說道。
聞言,季荊卻沉默了。
好久后,他才說道:“我已經好多年沒有練劍了。”
“為何?”夢卿經感覺十分奇怪。
季荊看向他,笑得十分溫柔,“因為幾百年前,母親來這里跟我說,我有弟弟了。她囑咐我好好養魂,等魂魄圓滿就早日轉世,這樣說不定來生能跟弟弟見一見,或許還會成為好兄弟。”
“這幾百年,你來跟著父母來過禁地幾次,我每次都湊到你身邊仔細看你,所以昨天才一眼認出了你。”
季荊一臉求夸的表情,夢卿經卻疑惑了,“可我之前看不見你啊?現在怎么又能看見了?”
“或許是因為你們殺了一只泡泡吧。”季荊撓撓腦袋,十分不肯定地說道。
夢卿經長長地“哦”了一聲,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扭頭喊道:“哥!”
“哎。”季荊愣了愣,笑著應了一聲。
墓室里。
冷雙易突然感覺到周圍的熱意全部消散,身周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因為身受重傷,這次的治療比以往每次都要讓他筋疲力盡。不過幸好,已經結束了。
他聞了聞自己的胳膊,確認沒有一絲魔氣的味道,立刻在浴桶中站了起來,卻腳下一滑重新坐了下去。
散夢丹的藥效姍姍而來,開始催動全身的靈力變得活潑。
冷雙易哭笑不得。
這幾天治療隱疾的時候,他已經把傷養了個七七八八,現在起效,是不是有點晚了些。
不過,他想到夢卿經跟他說過,煉化了夢獸的獸石,可能會有嗜睡的后遺癥,于是乖乖打坐好,開始跟著散夢丹調理全身的靈脈。
散夢丹是夢中淚根據鏡水緣的體質一對一煉成的丹藥,此時被冷雙易拿來使用,首先修為上就不太夠它發揮效用。
于是,散夢丹在冷雙易體內游走了一圈以后,開始不停催動靈力循環和丹田飛速運轉,妄圖將冷雙易的修為提升到他需要的地步。
四周的靈力飛速聚攏過來,一個漩渦成型,變得越來越大,漸漸穿過了墓室,連向天際,仿佛一個巨大的漏斗。
夢卿經蔫蔫地靠在孤墳邊,眼睛疲憊地半睜半閉,感覺身周靈風不對,扭頭一看,瞬間嚇住了。
“這是什么東西?”季荊好奇地看著氣勢磅礴的白霧旋轉著下墜,飛進地底消失不見。
夢卿經使勁兒站起來,蹣跚著向遠處撤離,同走在他身側的季荊說道:“哥,應該是我朋友治好了隱疾,正在忙著修煉。”
“你都成這個樣子了?他治好病還不趕緊出來,還先修煉?”季荊氣憤地說道。
夢卿經趕緊解釋,“小易不是這樣的人,他肯定迫不得已。”
兩人站到足夠遠處,看著天上的云都仿佛被巨大的漏斗吸了進來,變成白色的霧氣。
聲勢極其浩大,連遠處夢家的人都再次被驚動了。
在夢澤中艱難前行的鏡水緣聽到大家的嚷嚷聲,扭頭看向遠處,心里又驚又喜,忐忑地想道:“難道會有什么變故?阿經和小易或許會有一絲生機?”
想到多年前神乎其技的冷傲天夫婦,她忍不住猜測會不會他們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了什么保命手段。
她趕緊雙手合十,祈禱道:“諸神保佑,希望小易能帶著阿經平安回來。”
時間來到第二天清晨,夢卿經眼看動靜越來越小,滿懷期望地等著冷雙易出來,卻沒料到夢獸首領竟然提前來到此處。
“第三次,抓完我們就兩不相欠了。”它興奮地搓搓手,看著夢卿經兩眼放光,仿佛久餓的狼見到了帶血的獵物。
夢卿經心里一抖,不由得吼道:“還沒到時間呢。”
他害怕,他害怕極了,再來一次,他感覺自己肯定會命喪當場。
“我又沒說確切的時間。”夢獸首領斜眼瞥了下旁邊變得越來越小的漏斗,生怕遲則生變。
夢卿經渾身顫抖,牙齒都在打顫,“不,我不要。”
季荊立刻攔在他身前,拿著劍橫在身前道:“我弟弟說不要。”
“不要?已經定好的契約,容不得你反悔。”夢獸首領已經嘗到了甜頭,怎么可能放棄到了嘴邊的美味?
“那我們打一架,你打贏我再說。”季荊橫眉一豎,大聲吼道。
夢獸首領不屑地看了它一眼,“呵呵,你一個凡人我打不過,難道還飛不過嘛?”
說著,歪頭看向他身后的夢卿經,陰狠地笑了笑,伸著手對著夢卿經一抓一握。
“啊啊,小易,救命——”
夢卿經躲在季荊后面嚇得大喊了一聲,卻還是被從體內抓出一團東西,兩眼一番,直愣愣地朝后倒去。
“轟——”
地面破開一個大洞,冷雙易上身半裸,一看就是正在穿衣服穿了一半跑出來。
他四處看了看,找到目標,立刻瞬移到夢卿經身旁把他抱了起來,“阿經,你怎么了?”
夢卿經頭上的頭已經變成雪白,滿臉皺紋,仿佛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啊,欺負我弟弟,你去死。”季荊狠狠地跺了跺腳,提著劍往夢獸首領那里沖。
夢獸首領著迷地吸了口手里的一團白霧,睜眼看到季荊跑過來,立刻扭頭就跑,“你給我等著,等我煉化完,你就打不過我了。”
它越跑越遠,扭頭看著季荊跟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根本追不上自己,不由得嘿嘿一笑。
突然,它撞上一個硬硬的仿佛鐵板一般的東西,接著脖子被一只手冰冷的掐住。
“你對他做了什么?”
仿佛是從地獄里傳來的聲音。
夢獸首領看著突然出現的冷雙易,突然莫名地有些腿軟心慌。
它不知所措了一會兒,脖子立刻被更加用力地掐住。
“你對阿經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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