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米粥真好喝。”
冷雙易坐在小飯桌前，呼嚕嚕喝下一碗青米粥，湖伯笑瞇瞇地把碗拿過來，向門外走去。
“湖伯，你去哪兒？鍋在桌上呢。”冷雙易看著走到門口的湖伯，趕忙叫道，“我自己盛就行。”
湖伯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步跨出房門。
“湖伯？”
冷雙易一臉奇怪，起身走出房門，愣住了。
外面煙土動蕩，罪人堡淪為一片廢墟，遠處一面高高的冰墻正在長高，感覺要頂到天上。
他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了兩步，就看到一個冰一樣的巨人走過來，單膝跪下，遞給他一個衣服。
打開衣服，里面是一顆渾圓溫暖的紅色妖獸內丹。
記憶碎片涌入腦海，他猛地抬頭，大喊一聲：“湖伯！”
“湖伯！”
床上的冷雙易猛地睜眼坐起，看著周圍的一切，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他大喘幾口氣，重新躺下來，用被子蒙住頭。
溫暖的被褥，香香的枕頭，漸漸安撫了冷雙易痛苦無助的心緒。
“鏗，鏗，鏗……”
不久后，一陣聲音傳到冷雙易耳中。
他歪歪扭扭地穿了衣服，走出房門。
清晨剛至，露水尚濃。
天上的太陽清晰耀眼。背朝著大山，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平原，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地平線。
冷雙易深深吸了一口空氣，沒有魔氣，沒有灰塵，清新涼爽。
他眼睛濕濕地，原來只有罪人堡，過著那樣的日子。
院子里，柳水正戴著一雙白色手套在劈柴，她每次揮起斧頭砸下去，身后的辮子就跟著甩一甩。
“我來吧。”冷雙易一手握住斧頭。
柳水抬頭看見他，立刻笑出兩個小酒窩，“小易哥，你醒啦？”
她看著冷雙易的衣服扣子，噗嗤一笑，伸手一個個解開再重新扣好，再把腰帶松開，撫平以后重新系上打一個結，“娘去鎮上買明藥了，說今天要把狼皮收拾完。”
柳水的腦袋湊近時，冷雙易動動鼻子，是枕頭的香味。
冷雙易跟玩一樣，斧頭輕輕揮舞，海碗粗的柴火就被劈成細條。
柳水眼睛里亮起星星，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小易哥力氣真大！怪不得能把狼打死呢。”
冷雙易耳尖迅速變紅。
兩人一起把柴火收拾整齊，又把狼皮全部剝下來。
女人背著包袱回來時，看著兩人蹲在地上有說有笑的樣子，下定決心收了這個女婿。
早飯間，女人果不其然又提起了這個問題。
冷雙易看著對面滿臉通紅，低頭嬌笑的柳水，也笑了，“姑姑，昨夜我夢到了照料我長大的湖伯。他一直最想要的，是我娶妻生子，我想他是同意的。”
“這么說你是同意了？”
看著冷雙易點頭，女人激動地拍拍大腿，一臉興奮，“我去上香時遇到你，肯定是她爹冥冥中安排的。真是天作之合！”
女人笑得合不攏嘴，冷雙易看著對著自己笑得一臉幸福的柳水，心里也愈發溫暖。
自己又有家了，真好。
“但是有一點要說下。”冷雙易撓撓頭，感覺自己應該早點說的，“我可能不會一直呆在這里，你們能陪我走嗎？”
母女二人的笑容漸漸消失，柳水急忙看向母親。
女人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這才跟冷雙易說道：“小易，其實我們來自很遠的玉淀國。當年水兒她爹一心尋仙，帶我們娘倆顛沛流離來到這里，仙也沒尋成，反而喪了命。”
“我們娘倆這么多年留在這里，就是想著沒事去看看她爹。但現在她爹把你帶到我們面前，我想他肯定是愿意我們跟著你走的。”女人眼里亮出閃光，“小易，你接下來什么打算？”
冷雙易笑著說：“姑姑，我要修仙。”
女人：……
柳水倒是一臉興奮，“真的嗎？小易哥你要修仙？那你會帶我們去仙人的世界嗎？”
冷雙易點點頭，“嗯，我們三個人一起，永遠不分開。”
“好啊好啊，我愿意跟你走。”柳水一臉振奮，去拽娘親的袖子，“娘，我們一起走吧。”
女人看著女兒的臉龐，仿佛看到了當年義無反顧的自己，她猶豫著說：“小易啊，咱們凡人很難遇到仙緣。據說仙人修煉是要吃什么靈氣的，凡人看都不看不見。”
冷雙易低頭笑了笑，這才說道：“姑姑，我可以看見。”
母女兩個齊齊愣住，“啊？”
冷雙易手中的碗慢慢飛起，又落在手中，“我不是凡人。”
他十三歲時自動靈氣入體，前不久靈氣內視，在獸頭項鏈的幫助下，已經摸到了靈氣淬脈的門檻。
女人愣愣的，自己要有一個神仙女婿了嗎？
柳水看著全身泛著靈光的冷雙易，心里撲通撲通直跳，“小易哥，你真厲害！”
“跟我走吧，我們去修仙的世界。那里有靈米，凡人吃了身體很少生病。”冷雙易看著姑姑和柳水，他已經將兩人看成了自己的家人。
柳水開心地笑，“嗯，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
女人這才點了頭，“行！兩條腿好好地，天南海北，哪里去不得。”
三人商定在這里休息幾日，收拾了行禮，準備好盤纏就走。
冷雙易跟兩人展示了自己的儲物項鏈，母女二人知道仙人出行如此方便，更加放了心。
冷雙易力氣大，三人一上午就收拾好了青狼皮毛。
柳水把三人換下來的衣服收攏在盆里，準備拿去洗。
“小易，你跟水兒一起吧，溪邊濕滑，你們小心些。”女人推著一個平板車出了柵欄，上面堆滿了狼肉。
狼肉不算好吃，冷雙易為了節省空間，只留下了頭狼的肉。
于是女人打算把狼肉分給附近的村民，“平日得他們不少照顧，如今要走了，這肉也算個臨別禮物。”
林間清風徐徐，冷雙易端著衣盆，跟在蹦蹦跳跳的柳水后面。
“小易哥，我娘叫柳夢，我爹叫李思，你知道我會什么會跟我娘姓嗎？”柳水拿著一根狗尾巴草，湊在冷雙易身旁。
冷雙易搖頭，“不知道。”
“嘻嘻，我爹當年說，他要和我娘生兩個孩子，一個姓柳，一個姓李，這樣比較公平。”柳水一臉振奮，“你有沒有感覺我爹很奇怪？我從沒見到跟他一樣有趣的人。”
冷雙易搖搖頭，“這樣就算奇怪嗎？我們那里只有男人才有姓，女人都叫姑姑。”
“什么？”柳水扔了狗尾巴草，“那你也要喊我姑姑嗎？”
冷雙易笑了，“是的，水姑。”
“原來真的十里不同俗啊！”柳水愣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
很快，她又反應過來，快步追上去，“不行！小易哥，你不能叫我水姑，你要叫我水兒。”
她一邊敲打棒槌洗衣服，一邊巴拉巴拉給冷雙易科普這里的風俗習慣。
突然，小溪對面有東西撲閃翅膀，柳水大叫，“啊，野雞？娘親最愛吃野雞。”
靠著樹休息的冷雙易立刻睜開眼睛，隨手撿了一枚石頭扔過去。
黑影掉下，摔在地上。
他幾步過去把野雞撿起來，柳水開心地接過來，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今晚的晚餐娘親一定很喜歡。”
“那我再去抓幾只。”
柳水眼睛一亮，趕緊點頭。
冷雙易耳朵微紅，表情有些不自然，“那，水兒，你喜歡吃什么？”
柳水臉上綻放了極大的笑容，“我喜歡吃兔子。”
冷雙易打了幾只野雞和野兔回來的時候，柳水已經洗完了衣服，正摘了野花編花環。
她把花環帶在頭上，笑聲蕩漾在樹林里，“小易哥，好看嗎？”
“好看。”
柳水笑瞇瞇，“小易哥，我一看見你，笑容就止不住。”
“咱們走吧。”她走到溪邊，彎腰把衣盆抱起來，手上的白色手套卻滑落下來，順著溪流漂流而下，“哎呀。”
冷雙易跨進水里，幾步追上撿起來。
“呀，小易哥你沒有襪子？我回去給你量量腳，晚上給你縫一雙。”
冷雙易心里暖暖的，他想到了梅姑，以前懷里總裝著尺子，見著他就給他量腳。
他把手套遞給柳水，卻看到她細嫩的手指頭上有許多小眼。他一把抓住，仔細瞅了瞅，“這是怎么回事？”
柳水臉色微紅，“平日里我做些刺繡補貼家用，用針多了難免這樣，不疼的。”
冷雙易有些心疼，“以后不要做了，我會努力賺錢的。”
“那可不行。”柳水害羞地低下頭，“我們成親還要嫁衣、蓋頭、枕面、被面、喜帕等好些東西要繡呢。”
她看著冷雙易緊皺的眉頭，伸手撫平，“小易哥，我不是因為你救了我娘，才以身相許的。我是喜歡你，所以想嫁給你。”
冷雙易感覺全身被電刺激了一樣麻麻爽爽，腦中一片空白。
“小易哥，你喜歡我嗎？”
喜歡？冷雙易想了想，點點頭。
柳水和娘親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才把重要的東西收拾好。許多不要的，都拿去送給相熟的村民。
“這是我爹的遺物，小易哥，你一定要放好了。”柳水左手拿著個物件，右手提了一個包袱過來。
遺物是一面方方的黑色鏡子，背面是陌生的紅黃圖案，摸不出是什么材質。
“還有這些，是咱們的錢財。”
柳水打開包袱，里面是許多金塊銀塊和銅錢，“姥姥和姥爺存了許多，爹在世的時候又存了許多，我和娘不敢露富，也沒怎么花。”
冷雙易點點頭，將東西收進項鏈，跟源石放在一起。
“小易哥，今天咱們肯定是走不了了，不如你再去打些獵物，我把它們做熟了帶走。”
看著柳水期待的眼睛，冷雙易欣然同意。
他跑了好遠，找到鹿群，撿了最大的一頭抓了，這才開始回頭。
剛推開柵欄，就看姑姑正爬在地上，一身血跡，伸手去夠地上的斧頭。
他趕緊跑過去，將她扶起來，“姑姑！發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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