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沒有托大,但是也沒有過分的親近。
他微笑著朝著眾人點頭。
“諸位都起來吧!”
接著當仁不讓的坐下來輕笑道:“諸位都是我大明的開國功臣,要不是有諸位大人的浴血拼殺,孤怎么能有今日呢?”
“諸位不必多禮!”
“多謝殿下!”
“多謝殿下!”
朱瞻基此時心中早就是心知肚明了。
他們這些淮西勛貴都看了史書!
也都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可是知道了能代表什么呢?
別說如今的大明坐擁數朝了,就是單單一個老朱就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這種明知道結果還在等死的過程才是最煎熬的。
而且這次出征朱棣也有意的略過了這些能征善戰的將軍。
就是要告訴他們。
大明不是沒了你們不行。
算是一個不輕不重的敲打。
可是他們都覺得這是敲響了自己死亡的喪鐘啊。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一幕。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長興侯耿炳文是最先忍不住的。
直接低頭就拜了下去。
朝著朱瞻基叩首。
“微臣耿炳文是個粗人,不會說什么好話。”
“他們都不說!”
“那就我來說!”
“吾等今日請殿下來,就是想請殿下給吾等一條活路!”
“日后必定以殿下馬首是瞻!”
嘩啦啦!
周圍的人都朝著朱瞻基跪了下來。
“還請殿下救命!”
“還請殿下救命!”
朱瞻基則是眼神根本就沒有變化,而是云淡風輕的開口道:“諸位都是我大明的勛貴,是大明的脊梁,哪里能用的著孤來救命呢?”
說到這里的時候,話鋒一轉。
“再說了,如今乃是洪武朝,爾等乃是太爺爺的臣子,哪里有向孤求救的說話?”
“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耿炳文還要開口說話。
朱瞻基則是微微笑著道:“諸位的意思孤明白!”
“爾等一路坎坷才有了今日。”
“看到了自己的結局也不免唏噓!”
“可是爾等做了什么,你們心中是最清楚的!”
“你們今日其實大可不必來找孤!”
“你們應該去宮中找太爺爺!”
“太爺爺最念及舊情!”
“況且史書不過黃粱一夢,那些都沒發生,也不會再發生,對嗎?”
耿炳文急忙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朱瞻基似笑非笑的指著門口道:“大明之大,諸位日后會有計較。大明榮的下你們這些能征善戰的勛貴,甚至能容得下你異性裂土封王!”
“但是大明容不下驕兵悍將!”
“朱家容不下吃里爬外!”
“可明白?”
耿炳文此時像是溺水垂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急忙大禮!
“微臣銘記殿下教誨!”
眾人都跟著拜了下來。
“微臣銘記殿下教誨!”
“微臣銘記殿下教誨!”
“諸位都去做正經事吧!”
“末將告退!”
“末將告退!”
很快人都從這里走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臉色有些難看的李善長,還有依舊一臉淡定的朱瞻基。
雙方都沒有說話。
各懷心思。
朱瞻基拿起來茶水喝了一口。
接著輕輕的搖頭看著李善長道:“韓國公就不準備對孤說些什么?”
李善長愣了下詫異道:“說?說什么?”
朱瞻基似笑非笑道:“韓國公一生縱橫捭闔,也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如今對孤的手段是否是拙劣了些?”
“殿下這是何意?”
朱瞻基則是微微一笑道:“你要他們唯孤馬首是瞻?”
李善長身體狠狠的顫抖了下。
臉色異常難看的看著朱瞻基。
他終究還是小看了眼前這個少年。
這是殺人誅心。
淮西勛貴以你為尊。
你想做什么?
太孫你當膩歪了?
準備當太祖了?
還是你們祖孫覺得正統和永樂都不夠你們爺孫折騰了,準備要將洪武朝也接收了?
要拉攏人選,對太子出手了?
盡管朱元璋不會信。
可是重口難平。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到時候輿論就是殺人最好的刀。
他們這些人就可以左右逢源,哪怕就是為了輿論也能保全。
他李善長作為宰相。
是淮西勛貴的大哥。
也自然就可以屹立不倒。
一直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只是他什么都想到了,但是唯獨沒有想到朱瞻基只是一眼就看破了他的詭計。
而且順帶將那些人推給了朱元璋。
畢竟他可以做淮西勛貴的大哥。
可是朱元璋才是真正淮西勛貴的大哥啊。
那是骨子里的。
一下就讓他變成了光桿司令。
朱瞻基輕輕的拍了拍李善長的肩膀道:“你與我朱家的情分是足夠多的,可是你這些年也將這些情分耗費的差不多了吧?”
“你現在連朱家的人也敢算計了?”
李善長此時反而都已經淡然了。
有些嘲諷的看著朱瞻基。
“為人君者,與兄弟袍澤,與功臣都不能同富貴!”
“難道指望他能與天下人同富貴?”
“吾等所得,均為吾等應得!”
“吾等何懼?”
接著他自嘲一笑道:“史書言,淮西眾人,十不存一,破家滅戶者不知凡幾!”
“十多年的生死相交,吾等連晚年都未有?”
“敬畏何在?”
“情分何在?”
“袍澤何在?”
接著他坐下來喝了一口茶輕輕的搖頭看著朱瞻基道:“大明天下,大明朱家,當今圣上,不過一獨夫爾!”
朱瞻基則是微微一笑道:“那韓國公呢?”
“你是什么?”
李善長則是淡淡一笑,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絲不茍。
眼神中的精氣神仿佛能通過眼神直射出來。
“吾乃圣人子弟,十數年兢兢業業不負朱家,位極人臣,登臨宰相之位,手掌滔天權柄。”
“不負皇上知遇之恩,不負袍澤生死之義,不負天下黎民百姓之信!”
“吾一生未貪墨分毫,也未有過一件以權謀私之事!”
“更沒有任人唯親!”
“老夫坦坦蕩蕩!”
“可稱一聲國士否?”
“你覺得老夫是什么人?”
“你以為老夫是什么人?”
“你們將老夫當成什么人?”
朱瞻基剛要說話。
門口傳來了朱元璋略顯粗狂的聲音。
“咱看你是一個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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