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這樣過分的事？！”
沈文奎聽陳之麟這么一說，整個人當場就心頭火冒三千丈，呼吸急促起來。
然后。
沈文奎就直接疾步朝路口的公廁走來，且徑直走入公廁內，尋覓起來。
頓時，他就看見有一身著短衣的男孩，正好對著刻有他名字的跪像撒尿。
一看見自己的跪像，沈文奎心里當場就如被人捅了一刀。
這對于他來說，自然是奇恥大辱。
而與此同時。
沈文奎又因看見這男孩還在肆意撒尿羞辱自己的跪像，就更是當場連身體都哆嗦起來，且忍不住聲音發顫地喊道：“放肆！”
這男孩一臉不解地看著沈文奎。
而沈文奎卻已捏緊了拳頭，似欲要打這男孩，且狠狠教訓這男孩一頓。
陳之麟這時已趕了上來，忙抱住了沈文奎，且低聲勸道：“公息怒，也切勿聲張，以免讓人生疑啊！”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巡視的錦衣衛來這里，然后因為看見你這不反常表現，而懷疑你是北方來的。”
沈文奎聽后，覺得陳之麟言之有理，便忍住了，而沒有教訓撒尿的男孩。
這男孩也忙提起褲子跑了出去。
沈文奎這里則頂盯著自己的跪像良久，嘴里咬牙切齒地低聲問陳之麟：“是誰想出來的主意？！”
“阮大鋮！”
“他上的疏，請立叛國者跪像！”
“但據說是朱慈烺授意的！”
陳之麟回道。
沈文奎只繼續咬著牙：“無論怎樣，此仇不報非君子！”
而沈文奎接下來也沒再說什么，直接離開了這里，連廁所也沒心思再上。
直到陳之麟和他離開這里后，沈文奎才在一沒人的地方落下淚來，控訴道：“怎么可以這樣，他朱明怎么可以這樣羞辱士大夫？！”
“公不要太傷懷，現在他朱明不講禮賢下士之禮，只論民族大義。”
“只要是投了大清的，就會被剝奪人格尊嚴，就會被肆意羞辱和批判。”
“其實不只是公的跪像，還有范公、寧公、洪公等的跪像。”
陳之麟這時低聲安慰起沈文奎來。
沈文奎本是借助大清一統天下而自己好位極人臣進而光宗耀祖的，而如今他一想到朱明若不被滅，則他的可能會一直被這樣羞辱，便更加咬緊了牙：
“不能讓朱明存在！這樣的王朝必須滅！”
沈文奎說著就看向朱由檢所住的別苑，道：“統一天下的必須是我禮重士大夫的大清！現在務必摸清楚他朱由檢別苑的護衛情況，以完成王爺要殺朱由檢的要求！”
“這是自然。”
……
“父皇應該明白，如果大明還是像以前一樣，拂太祖之本意，只重士大夫，那大明依舊必亡，即便兒子再善于治國，也無濟于事。”
“因為只重士大夫，士大夫就會失去監督，就會不再以天下為己任，這樣的話，吏治就會敗壞，百姓就會民不聊生。”
“如此一來，我大明就會仍舊內亂不斷。”
“所以，大明必須以遵循太祖重民本意為名，強調民族和民權，進而如太祖昔日一樣，喊出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才行。不然，天下漢人只為以為振興大明是我朱家一門之事，而不在乎這天下興亡是否與他們有關。”
這一天。
朱慈烺正好朱由檢這里，與朱由檢說起了關于大明要轉型的事。
朱由檢聽后道：“為父退下來后，也反思過，反思自己十七年的治國失敗到底失敗在哪里？”
“也通過你保住大明半壁河山的經驗對比了一下，為父就算不愿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沒錯，我大明皇室不能心存僥幸，以為可以不通過得罪整個權貴士紳，只苦一苦百姓，就能中興大明，認為百姓真如草芥，死一批殺一批沒什么，等到明年春還會再長一批。”
朱由檢說到這里就嘆了一口氣，說：“可百姓終究不是草芥，是人；！”
“只要是人，就不會心甘情愿的做餓殍，就會有最基本的需求，如要吃飯要喝水；如果朝廷不滿足這些，他們會造反！”
“哪怕殺了一批，若不解決讓百姓有飯吃的問題，還是會有源源不斷的百姓造反；導致流寇年年剿，年年剿不完！尤其是在有外患的時候。”
“朕當初就是這么個情況！”
“可朕卻異想天開的認為，不革新除弊，就能外平韃虜，內滅流寇；可結果呢，李自成、張獻忠無論他們被剿的再狠，他們照樣可以東山再起，嘯聚起一大群吃不起飯的百姓反朝廷；而建奴就更是猖狂，每次都在朕差點要平定內亂的時候來入關欺負朕！”
朱由檢說到這里就咬緊了牙。
朱慈烺聽后道：“父皇說的是，治國雖如烹小鮮，不能輕易翻動，但又不能不翻動，不翻動就往往會糊！所以，需要大刀闊斧的改革時，還是需要痛下決心的，拖的越久反而越不好。”
“你說的自然是對的。”
“可為父當初終究是有大志無雄才呀！”
朱由檢說到這里就喟然一嘆，笑著說：“所以朕雖看上去勤政節儉，一日常食不過五菜，四季常服不過四套，事必躬親，經筵視朝而不敢有一日荒廢，可實則依舊是存有安逸茍且之心，不敢為蘇小民之困而奪天下權貴官紳之利，結果也就導致越勤反而越糟糕，畢竟只是加柴，沒有翻動這江山的蛀蟲，以至于越燒越糊，最終江山破敗至此！”
“父皇不必過于自責！”
“天下興亡，自古豈是一時之敗能定的？”
“現在只要我們朱家愿意重新擔起恢復中華的大任，不只為一家一姓之衰榮，把造福天下漢人的利益真的當場自己使命，天命自不會轉移到野蠻的建奴那邊去！”
朱慈烺說道。
朱由檢聽后點首：“你沒說錯，這才是正確的路，唯有舉著華夷之防大旗，才能重振我朱家社稷！畢竟我朱家也是因此得天命而為如今天下正統的！”
“而如今，還愿意追隨我們的士民，也皆是因我朱家一直是代表中華重新恢復的漢家正統，才擁戴我們，非是欺其孤兒寡母或是以夷狄身份入中華才得擁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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