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光二年的一月元夕剛過,總督王永吉就因為聞知得方岳貢出京督師巡視,而立即將巡按王燮叫了來,急忙詢問道:
“朝廷派了方谷城(方岳貢)來,是何意圖?”
“可能就是為此事而來!”
“不過,部堂也不必太擔心,畢竟是一個朝廷都御史巡撫官突然死于獄中,朝廷自然不會只信我們的一面之詞!無論如何。都會派人來查查的。”
“而如今朝中執政的這些閣臣公卿,又非當初那些人,銀子敲不響他們的門環,他們自然要秉公辦事,也就會派個欽差來查一查。”
王燮這時對王永吉說道。
王永吉聽后頷首,沉吟了片刻:“本堂自然知道這些!”
“但是,這個方岳貢,據聞他昔日在松江為地方官時,就頗令當地士紳頭疼,狡黠詭詐!”
“如今,是他出外巡視,不可不小心啊!”
“如果是倪元璐來,都能令人放心些!”
王永吉說后就神色凝重起來,且眺望向了西湖邊的雷峰塔。
“部堂說的是。”
“而如果他出京只是為發財來的就好了。”
王燮言這時跟著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王永吉聽后呵呵一笑:“本堂倒也希望他方谷城是這樣的人,但是凡事得先往壞處想!此人若真是清廉干吏,少不得你我就得要因此頭疼一番。”
王燮點了點頭,隨即又說:“但部堂也不必太擔心,那龐肇勇已被關承安滅口,死無對證!”
“所以,到時候,他就算官清如水,也只能承認楊汝默是為死囚所殺,要怪罪也只能怪罪管牢房的胥吏奸滑如油!”
“至于,部堂懲辦楊汝默的事,只要那本賬簿不落到他方谷城手里,方谷城也無法確認陳獻策真的是在克扣軍餉,我們也就不算冤枉他楊汝默!”
“沒錯,賬簿很重要!”
王永吉說了一句,就忙吩咐王燮說:
“你立即去告訴黃飛,就說我的話,楊汝默已經沒了性命,而他應該知道怎么做;”
“如果這時候,真要是讓方谷城給楊汝默翻案成功,那對他自己也沒好處!”
王燮拱手稱是。
數日后的一天。
浙東一帶,正是春光和絢時。
翠綠滿山。
流水淙淙,鳥雀啼叫不停。
方岳貢也在這時候到了杭州城附近。
與此同時。
方國安和高杰兩部兵部,也奉旨分別從定海和鎮江乘船到了杭州城附近,而他們接到的旨令是受方岳貢節制,整飭地方!
大明江南一帶,水運交通發達,所以官兵和后勤物資運輸比較便利,也就能及時到達江南任何地方,尤其是杭州這樣的大城。
王永吉也因此頗為震驚,問著王燮:“《邸報》上不是說說,方國安和高杰兩部兵馬不是去閩地平叛嗎,怎么先到了杭州?”
王燮也有些疑惑不解地道:“或許是先來杭州聽方谷城安排,畢竟方谷城現在是他們的督師!”
王永吉又問:“那為何方岳貢會先來杭州巡視?”
王燮聽后說道:“自然很可能是因為楊汝默的事!”
“這就是了!”
“這擺明是在懷疑我們!”
王永吉突然說道。
“部堂的意思是?”
王燮也有些擔憂地問起王永吉來。
王永吉則看向王燮說:“這還用問嗎?!”
“兩支兵馬,就算江南水運方便,但也要耗費錢糧,沒事往杭州來作甚,直接去福建不行嗎?”
“難道他谷城的標營還不足以護他這一行的安全?除非他是楊汝默,遇到了我們和兩大總兵的聯合威逼!”
“但是,楊汝默已經沒了性命!”
“可是部堂,他方谷城要么能讓死人復活,要么就只能不顧實際上能看見的證據而強行說我們害了他楊汝默,不然,他就算是帶再多的兵,也沒有任何理由處置我們!”
“可我們也是朝廷命官,部堂您也是督撫大員,他姓方的怎么能被憑空隨意處置?!”
王燮說著就反問起王永吉來。
王永吉道:“不管這樣,你我得立即以巡視海防為名,立即離開杭州城!謹防他方谷城真的有什么高招,到時候,我們想跑都來不及!”
王燮聽后點首:“部堂這話說的也對!任何時候,都得把最壞的情況想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他方谷城要不顧士林情誼,也不管什么規矩,要亂來,我們若沒在杭州城,在別處,也能從容應對些。”
“事不宜遲!”
“在他方谷城他們還沒到杭州城之前,我們得立即離開!”
王永吉說著就又道:“連夜離開,家小什么的,也別帶了!只通知黃飛一聲,讓他護送我們,另外讓他不要忘記帶賬簿!”
王燮拱手稱是。
于是。
當晚,王永吉和王燮就帶著家丁在黃飛的護衛下離開了杭州城。
但王永吉和王燮剛離開杭州城沒多遠,黃飛就突然下令道:“把王永吉和王燮包圍起來,不得放走一個!”
王永吉和王燮大驚,且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王永吉立即掀開轎子,看向黃飛:“黃總兵,你要做什么?!”
黃飛只是呵呵一笑:“部堂是聰明人,但聰明人常犯的錯誤就是聰明太過了頭!”
“實話告訴部堂,在下早有密旨在身,必要時候,在下可隨機配合錦衣衛行事。”
“早在錦衣衛得知部堂突然來杭州時,錦衣衛鎮撫司的旗校就推演過部堂是為什么而來,而就等著部堂好陷害楊撫院后能自投羅網呢!”
“不然,還真不好抓到部堂這么一條大魚!現在部堂匆匆忙忙離開杭州城,收買的兵馬也來不及帶走,就只有家丁,正是被鄙人和錦衣衛的弟兄們一網打盡的良機!”
黃飛話剛一落。
四周灌木叢里就傳來窸窸窣窣聲。
然后,王永吉和王燮就看見大量錦衣衛從里面鉆了出來,皆持著弓弩,密密麻麻的,再加上四周皆是茂密灌木,也就頗有草木皆兵之感。
“只是可憐了楊撫院,因為多懟了您幾句,平白挨了三十廷杖!這算是我們唯一沒有料到的事。”
黃飛這時說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王鐵山,你千算萬算,不會想到自己最終還是沒能算得過陛下吧!”
楊廷麟這時也被錦衣衛抬了出來,而看著面沉似水的王永吉笑著說了起來。
“督師方閣老到!”
此時,一喊聲也從一哨騎嘴里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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