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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詹鼎的判斷

  詹鼎似乎回到了自己年少輕狂的年代,想起他與劉伯溫幾次會面。嘆息一聲,說道:“我一生興衰都在方公身上,我固然不愿意為方公所用。但是人,有時候是沒有選擇的。遇見大人之后,自以為能做出一番事業,萬萬沒有想到,天不假年。”

  “大人奇才天縱,經濟之道。萬古無雙。今后,管子,桑弘羊,第五奇之后,大人當不二人選。”詹鼎說道:“我在這上面,與大人相差太遠了。也沒有什么可以教大人的,只是,癡長數年,好歹經歷過元末爭雄。也有一些體會。我只問大人一句話?”

  “大人,可要造反?”

  何夕大吃一驚,根本摸不清詹鼎邏輯,說道:“先生何出此言?”

  詹鼎說道:“看來大人不準備造反,那我就在我墳墓邊給大人留一個位置,將來相伴于地下,也不孤單。”

  何夕皺眉,說道:“先生,你有話說話,不要這樣陰陽怪氣。”

  詹鼎說道:“這就是我要說的話,大人,所創之法度,不是我所能評價的。但是大人所行之事業,卻是我能看透,陛下駕崩之后,就是大人您的死期。”

  何夕反而冷靜下來了。

  如果詹鼎真是胡說八道。何夕反而不在意的。而詹鼎所言,直接撮中了何夕的隱憂。

  朱元璋是會死的。后朱元璋時代,他將何去何從?

  不過,何夕僅僅是隱憂,并不覺得,朱元璋死后,自己就真的活不下去。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詹鼎既然這樣說了。何夕也想聽聽詹鼎有什么理由。

  何夕說道:“愿聞其詳?”

  詹鼎說道:“大人,你覺得變法是什么?”

  變法?不就是何夕現在做的事情。何夕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變法,就是利益的再分配。權力的重新洗牌。”

  詹鼎沒有說對,也沒有說錯。而是說道:“在我看來,變法的本質是再造天下。”

  “再造天下?”何夕琢磨了片刻,覺得不能說不對。整個統治階級都要震動的變更。用再造天下也不為過。

  詹鼎繼續說道:“自古以來,變法不能不提兩次變法。第一商鞅變法,第二王安石變法。而琢磨著兩次變法,就要先問兩個問題,商鞅為什么會死?王安石為什么罷相?”

  “如果覺得,商鞅與新君的矛盾,那就是太淺薄。原因很簡單,要想變法成功,必須攬天下之權而用之。或許秦孝公與商鞅,能君臣相知,互為一體,但是商鞅依舊是假秦孝公的君權而用之,而今新君登基,不殺商鞅,君權何在?”

  “商鞅變法,波及地方,他設縣制,可以說地方上都是商鞅的門生故吏,軍中更不用提。秦朝軍制,是商鞅定下來的。你覺得商鞅在軍中會沒有人嗎?”

  “天無二日,不死何為?”

  “王安石罷相?是王安石推行的新法出了問題?不,在王安石罷相之后,宋神宗依舊在推行變動,不過一切都出于自己的裁定。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想變法的是宋神宗。當剛剛登基的時候,自然要借重臣而用之,等數年過后,宋神宗自覺能掌控朝堂,更覺得王安石權傾天下的威脅。自然有罷相之日。這還要感謝宋朝家法。”

  “而大明法度,是陛下一個人定下的嗎?”

  “不是。是陛下為了聚攏人心而為之。我當年為方國珍幕僚,很多事情都很清楚。陛下,固然有恢宏之氣,但是也有隱忍之心。皇帝是做不得快意事的。有一句話,說得對,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大明者,大明人之大明,亦非陛下一人之大明。陛下開國之君,雄威遠邁。陛下在一日,大人做什么都可以。陛下一去,大人就——”

  詹鼎說到這里不說。但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了。

  何夕說道:“你的意思是,這變法就不成了?”

  詹鼎說道:“所以我說,大人準備造反了嗎?想要重造天下,還是要用刀劍說話的。”

  何夕嘆息一聲,他有些理解了詹鼎的話了。

  或許何夕的理解與詹鼎的想法,有一些出入。但是,對結論是一致的。

  首先,要明白皇帝是什么?皇權是什么?

  歷史有一些說法,中國文明是治水形成的。一個人是不能治水的。需要龐大的人群。大規模的公共建設需要。需要龐大的組織結構,不是城邦封國可以完成了。

  集權是必然的。

  而皇權就應運而生了。

  皇權的本質,就是人們對公共權力的需要。需要一個人組織,使用龐大的公共權力。改善營造適合人生存的環境。這就是以一人治天下。

  但這僅僅是皇權的一個側面。

  皇權另外一個側面,就是家天下,是家族私有的。朱元璋很長時間覺得,這天下就是朱家的。在考慮朱家的問題上,比考慮天下的事情還多。這就是,以天下奉一人,或者一族。

  當然了,古人說:“以一人治天下,非以天下奉一人。”只是理想狀況。以一人治天下,也以天下奉一人。這才是真實情況。

  這里就出現一個矛盾。

  皇帝的法統,是來自于血緣,來自于法統。來自于傳統。而變法這樣的事情,就是使用公共權力改變社會運行法則。甚至改變法統,改變傳統。

  社會公共權力是什么?是皇權的本來面目。不掌控這個權力,很難對整個社會的生產生活進行調整改革。而這個權力,是皇帝最重要的權利。而且這個舉動,是在挖皇帝的根基。

  所以,成熟的封建王朝變法大多是失敗的。

  一些小規模的改良,或許是成功的。但是也不足以挽回朝代頹勢。

  從這個角度來看,在中國,革命比變法要容易。

  不掌握權力是無法做事,而掌握權力之后,首先挑戰的就是皇帝本人。張居正死后還如此凄慘?就是張居正,挑戰了皇權,非相,乃攝也。這一句話,足以讓張居正死不足惜。

  至于張居正做了什么?一點也不重要。

  再加上儒家本身就是最保守的一派,覺得先王什么都好。做什么事情,都要法先王。這種情況下,變法引起得激烈斗爭。會是什么樣子?何夕也是能預料的。

  或許,刀槍上說話,很有可能發生。

  “江南或許有很多人,等著誅我這個少正卯。”何夕嘆息一聲說道。

  詹鼎也激動起來,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匣子,撫摸了一會兒。說道:“大人。當年我就知道,方國珍非明主,而今我就知道,大人是乃是明主。如果大人早生三十年,我定然輔佐大人與朱元璋一較高下,而今,我老了。但依舊有一些家底交給大人。這是我專任北方各地考察,各地山川地勢,可供攻占之所。以及當地山匪教門,雖然開國以了,來,朝廷屢屢打擊,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人只需調撥一些兵器,他們就自然會起事,特別是山東,山東與山西是北方少有人口稠密之地,雖然遷出不少百姓,但是他們原本結構變化不大。教門隱藏的夠深。”

  “足以為大人所用。”

  這一瞬間,詹鼎似乎看到劉伯溫,他心中暗道:“劉前輩,我不如你。不是我才華不如你,而方國珍,比不上陛下,而今雖天不假我歲月,但我依然能將這些東西,留給雄主,我倒要看看,將來之天下,是姓朱,還是姓何?”

  詹鼎就這樣看著何夕。喜歡何夕能給他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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