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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謀國謀身

  何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與劉璟這一路上互相試探,算是明白劉璟是什么樣的人。做為劉基的兒子,學問精深,最重要在學術態度上比較寬容的。劉璟也算是正經的儒生,他父親是劉基,誰敢說他不是儒生。

  但問題是,劉伯溫本人學問也好,文章也好。很難算是宋濂一般的純儒。如果劉伯溫是純儒,為什么宋濂只能教書,而劉伯溫卻能攪動一番風云,讓胡惟庸殺之而后快。

  看一個人,從他的敵人來看,是最為明了了。

  胡惟庸為什么一定要劉伯溫死?就是因為劉伯溫身后代表的是一股政治力量。

  一個單純的純儒,是做不來這樣的事情。

  固然,劉璟雖然在家中隱居,但也受到他父親的熏陶,在很多時候,在乎能用不能用。而不是道理?這因為很多人其實清楚,道理不能當飯吃。但是這些人更清楚,道理或許不能當飯吃,但是他們的道理能保住他們子子孫孫的飯碗。

  自然要大講特講了。

  劉璟這樣的人,即便看不慣,也不會使絆子的。這就好了。

  隨著遼東力量越來越強大。何夕很明白,遼東不可能一直是自己的一言堂了。這種不被自己掌控的人,自然會有的。劉璟來,要勝過其他人來。

  劉璟說道:“何大人,有一些肺腑之言,想要問問何大人,當然了,也只有在這茫茫大海之上,我才會問。今后我斷然不會承認的。”

  何夕說道:“請問。”

  劉璟眼神有些恍惚,仿佛陷入回憶之中,好一陣子才說道:“世人都知道我父親是被胡惟庸毒死的。但是,我在朝中這么多年,深深知道一件事情,我家一直有陛下的暗樁。甚至具體到某一個人。也就是說,胡惟庸做的事情,陛下當時就是知道的。”

  “所以,要我父親死的。是陛下。下手的是胡惟庸而已。”

  “陛下雖然千古一帝,然后性情剛硬,不容私情,有猜忌心重。為陛下做事,成就一番功業是很容易的。不容易的反而是全身而退,在遼東不過數日。但我看來,用大明律治遼東之罪,幾十條罪名都能拿得出來。可以說,何大人,你的生死,就在陛下一念之間。陛下讓你生就生,讓你死就死。這我觀大人,不是那種利欲熏心之人。怎么將自己陷入如此地步?”

  “當然了,大人如何說與安慶公主伉儷情深,就當我沒有說。”

  劉璟最后一句話,分明是決計不相信,區區一個女子,在這種家國大事之中,根本沒有多少分量。真到了某一天,何夕被朱元璋放棄的時候,安慶公主更什么也做不了。

  何夕被劉璟這么分析,微微低頭,沉思片刻,不得不承認劉璟說得對。

  劉璟作為劉基的兒子,很多看問題的視角,遠遠超過的尋常人。

  別人看何夕,那是朝廷新貴,未來的丞相。但是在劉璟看何夕,乃是一個生死懸于朱元璋一念之間的可憐蟲。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

  就好像太子,太子而今的尷尬,不久是朱元璋的心思變了。如果朱元璋的心思轉變了,何夕的下場,會比太子慘一萬倍。

  何夕心中暗道:“我不知道嗎?只是自從我來到這個時代,我就沒有選擇了。”

  劉璟今日這一番話,提醒了何夕。看上去,何夕的事業越來越大。在朝廷的分量越來越重。但是何夕的情況,一點也沒有改變。他就好像高飛的風箏,生死這一條線,一直在朱元璋手中。

  不僅僅何夕是這樣的,大明天下所有功臣都是這樣的。

  強悍的朱元璋是一個好皇帝,他將皇帝的權力發揮到了極致,明清六百年間,估計沒有那個皇帝比朱元璋還集權。

  但是在這樣皇帝手下做事,有多難受,何夕也是有感覺的。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朱元璋冷酷的一面,但是不妨礙他看見。他其實也相信,大明頂級權貴,包括徐達,對朱元璋都是又防范的。

  畢竟,這些人都是當世人杰。忠心是一回事,不像將自己的性命系于人手是另外一回事。

  何夕說道:“劉兄這些年一直在青田老家,也是這個想法吧?”

  劉璟嘆息一聲,說道:“圣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

  他這一句話,語氣不同,改變了原本的語義。這原本是韓愈的一句話。當今皇帝圣明,可以出來做官了。而劉璟這一嘆息,就變成了,當今皇帝圣明在上,但是可以出仕嗎?

  如果有可能,劉璟其實不像出仕。

  特別是親身經歷過自己父親的死,覺得自己什么都不如父親,連父親都不能在這樣的朝堂之上,全身而退。他又算得了什么?更不要說,他一直懷疑,劉伯溫是死于朱元璋的授意。

  他怎么愿意出來做官?

  這也是劉璟看出來何夕的才華當世無雙。也幸好。而今亂世已經結束了。何夕早出來幾十年,那就是得何夕者可得天下了。劉璟思忖,即便是老父親重起于地下,與何夕相比,只能說各有所長。而不能說完全勝過何夕。

  正是從何夕身上看到了自己父親的影子,劉璟才說出這樣一番,心里話。

  何夕說道:“有時候,總是在想人生在世,彈指數十年,少年依賴父母,讀書學習,難以有所作為,臨終那些年,又身體病殘。抱殘守缺,依賴子女,也難以有什么作為。大好年華,能做事的。也不過二三十年而已。說起來長,其實很短的。人的一條,說起來,也就是這幾十年光陰。你說有意義嗎?其實沒有什么意義?怎么活都是這幾十年。真正有意義的,是你在這長時間里所做的事情。這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去做了,做成固然好。名垂天地之間,留與后世敬仰。如果做不成了。也讓后世知道,我何某人的所思所想。也算不枉此生了。其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劉璟忽然一笑,說道:“如此說來,倒是我矯情了。”

  一時間,劉璟多年的困惑。隨著消散了。

  其實劉璟不是想明白。

  天下間能稱為道理的。其實并不復雜。有些時候是看不透放不下。內心之中積怨重重,寧肯在荒山野嶺之中荒廢時光。也不愿意出來做事。

  而今看見何夕,幾乎無中生有創建了一番從來沒有過的基業。更引得他內心的波瀾。

  忽然心頭豁然開朗。反而想通了。他心中暗道:“或許父親在天之靈,也不希望將一生之中最好的年華荒廢掉。即便,他真是陛下授意殺的。我不顧是為陛下做事。而是驗證我自己的生命。”

  劉璟說道:“之前這些話,交淺言深了。不過既然說了。那我不妨再說一點。朱雄英在遼東?”

  何夕說道:“正是。”

  劉璟說道:“他必須登基為帝,否則你與你的一切都死無葬身之地。這些話,下了船之后,我都會忘記。”隨即劉璟起身離開了。

  何夕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說道:“我討厭聰明人。因為聰明人最愛說大實話。”

  而每一個人其實都不怎么喜歡聽實話。實話最傷人了。

  何夕對朱元璋的感情很復雜。他其實不想讓朱元璋看到骨肉相殘。因為他知道,這是朱元璋最不想看見的事情。但是何夕其實不能不出手。正如劉璟所言,即便朱標登基,那么太子只能是朱雄英,一旦不是。那就是證明以何夕為首的變革集團,處于極度危險的處境之中。

  何夕不像面對,也必須未雨綢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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