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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誠

  劉三吾在翰林院之列,微微垂首,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好像沒有聽見何夕說的話一般。

  沉默的好像雕像。

  爭斗是一門藝術。本來,劉三吾想要聯合方孝孺一起發難。在他眼中方孝孺這個人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宋濂,宋濂在朱元璋身邊十幾年,為天下文臣之首。提拔了不知道多少弟子,賢良。如果宋濂活著就再好不過了。有宋濂出面,一句話,頂他一百句話。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宋濂所選中的衣缽傳人,卻是如此膽怯。

  他自然要改變方針。

  不是不對付何夕了。只是要保全自己。

  誰都知道,天子是給何夕站臺的。今天一開始,就針對何夕,是打何夕的臉?還是打天子的臉?這兩者是有區別的。朱元璋積威之下,天下人仰之鼻息。敢與天子作對的。要么就是權臣大佬,如胡惟庸,李善長之流。要么就是秉承心中之道義,冒著生命危險的宋濂等人。劉三吾屬于后者。

  但是不敢是誰,都沒有膽子,直面天子之威。

  所以,所以打何夕,不打天子是最重要的一點。

  天子給何夕站臺。這臺也須等天子占完了,才能針對何夕動手。

  而今不是時機,不過,在何夕講的時候。劉三吾也在暗暗打腹稿。

  何夕其實,一直在防備有人發難,他知道今日必然有這么一出。備課備了不少。先講南宋滅亡,首先就是南宋交子說起,從南宋理宗年間,交子與銅錢的比例,在一比二百上下。南宋發交子,以二十年為屆,但是在此之前,一直這個比值,但是在南宋滅亡之前的兩屆交子,已經跌到一比七百,乃至千余。

  而且連這個比值也不能維持了。

  于是,朝廷給前線將士發的交子都是廢紙。廢紙也就罷了。賈似道還要推行公田法,想發交子當錢,買下江南良田,作為發交子的本錢。這種無中生有,錢里套錢的手段。不比二十一世紀的金融創新差。

  但是大宋對將領們從來是,政治上壓制,經濟上寬容。賈似道想拿下的田,相當大一部分都是那些將領的。

  于是,前線將領們就用腳投票了。

  原本抵抗元軍的軍隊,一下子就迎風送款了。

  然后又從南宋財政制度開始說起,從南宋財政三千多萬貫,對比北宋六千多萬貫。再說從北宋開國到南宋滅亡一直存在的財政危機。為什么宋朝大抵是財政最富裕的國家,但是錢卻一直不夠用。這就是宋朝根子上,也就是遺傳于五代的軍事制度。

  “國之強,賴兵。兵強則國強。然后宋主得位不正。猜忌天下群臣,以為將害我。寧費天下之財,養無用之兵。兵強則敵不懼而我先懼。何以至此?”

  何夕講到這里,微微一頓,這一番內容講下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里面全部是干活。也不枉他備課備了好幾天。

  各種史料查得頭暈。

  一些史料,當世都很少。是后世整理出來的。

  說到這里,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微微一頓,抿一下嘴唇。但是沒有水喝。因為給皇帝講課。根本不可能為人準備水。

  “陛下,何大人有些疲憊了。讓何大人休息一會兒吧。”劉三吾笑瞇瞇的,好像是一個好好先生。說道:“這個問題,臣為您解惑吧。”

  朱元璋見狀,心中暗道:“劉三吾沉不住氣啊?”

  兵法有云,避其鋒芒,擊其惰歸。朱元璋親手打下天下,兵法都已經融進骨子里。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如此。他一直等著有人出來。而今總算是有人出來了。

  朱元璋說道:“哦,何夕下去喝口水,劉大人,請為朕解惑。”

  何夕躬身行禮,退后幾步。來兩側的走廊上,徐正立即端了一杯水等著。

  何夕剛剛拿起水杯,就聽劉三吾開口了。

  劉三吾說道:“陛下,臣先恭喜陛下喜得佳婿,宋可以亡,能在此事上講得條理分明,天下不出一張之手,而何大人,必在其中。天生史才,臣佩服之極。臣以為宋之所以內外猜忌,有名將而不能用,有名臣而自相傾軋。皆以為學問不明。道理不修?”

  朱元璋說道:“哦,什么學問,又是什么道理?”

  劉三吾說道:“誠。”

  “誠于己,則可以自知。誠于人,則可以盡人性。治國之大本,在于親親,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假使宋君能誠于其臣,何以不能得其才而用之,假使宋臣能誠于其君,則何止自壞君臣之道。”

  “咳咳。”何夕猛地將水一飲而盡,說道:“陛下。臣有話想問劉大人。”

  朱元璋此刻也不想聽劉三吾的話,因為劉三吾說的話,無非是中庸一套。朱元璋說道:“問吧。”

  何夕說道:“劉大人,讀書多少年了?”

  劉三吾說道:“老夫孩提讀書,屈指六十年矣。”

  何夕說道:“老夫子,可誠于人?”

  劉三吾說道:“自然。”

  何夕說道:“可誠于己。”

  劉三吾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曾自欺。”

  何夕說道:“可誠于君,可誠于天,可誠于鬼神?”

  劉三吾說道:“恐怕天下人沒有敢自稱可以做到這些。”

  何夕說道:“那么劉老夫子弟子之中,有幾人能做到這一點?”

  劉三吾說道:“三五個弟子還是有的。”

  何夕說道:“那劉老夫子,比宋之賢大夫如何?如司馬光,王安石,三蘇,文天祥等人?”

  劉三吾說道:“不如也。”

  其實問到這里,劉三吾已經知道何夕從什么地方下手了。但是劉三吾一輩子修養,明知道何夕要問什么。也不可能虛言欺人。

  何夕并沒有直接說什么。而是向朱元璋行禮,說道:“臣的話已經問完了。”

  已經問到這里。已經很明顯了。

  大明天下治理,需要的官員何止數萬?而天下之間,能有如劉三吾者,不過三五人,即便再多一些,也不過幾十人而已。又能做什么事情?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何夕就不需要咄咄逼人去追問了。

  “陛下。”劉三吾說道:“此乃王道。乃是夫子以來,無數孔孟弟子所追求。道阻且長,卻非畏難之時,陛下開國以來,大興教育,立社學數以萬數,一縣則必有學。令天下讀書聲不絕于道路,則正是陛下之圣德。仁道之始也。”

  “天下之事,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這從來是儒學的道路,教化天下百姓,提高天下百姓的道德水準,令天下百姓如圣王之時,則天下自然大治。至于其他的,都是小道末結。

  一件事情,君子做,自然能做好。一件事情,小人做,自然會做差了。

  “何夕,你怎么看?”朱元璋問道。

  何夕知道不能直接反駁。直接反駁,所遇到阻力太大了。劉三吾不是一個人。是天下讀書人的代表。

  死一個宋濂,有一個劉三吾,死了劉三吾,還有宋訥,死了宋訥,還有別人。

  思想是殺不死的。

  只有新陳代謝。

  何夕的目的也不是一點要將儒家掀翻,而是要推行新的國策。這里面的分寸,就非常重要了。

  何夕說道;“劉大人所言有理,然以劉大人所言,恐怕三五百年之內,是到不了劉大人所說的效果。但是天下還是要治理的。故而,治理天下,有萬年之長策。也有一時之長計。劉大人所言固然是萬年之長策。但卻不能因此不談眼前之長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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