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山里到處都是,不值錢的,我就曬了一些寄給您了。”向暖說完從包里掏出一包茶葉放在桌上:“這也是我們公社茶場采摘的第一批春茶,你們當醫生的有時候一忙起來就十幾個小時,喝點茶能提神醒腦。”
任忠海還真是個愛茶的人。
沒辦法,有時候一場手術下來疲勞的很,不喝點濃茶人受不住。
任忠海從口袋里掏出錢遞給她。
“任大夫,我現在在公社上班了,這是公社發給我們的福利,我也不喝茶,所以就給你帶來了。”向暖不肯要錢。
任忠海:“有工作啦?那就好,在公社干什么?”
“幫著茶場賣茶葉呢。”向暖討好的看著他。
任忠海:“……”
“任大夫,送您茶葉我是真心的。”向暖道:“就是順便問問,你們醫院要是采購茶葉的話,能不能給我們公社一個機會。我們公社的茶都是高山云霧茶,您可以先喝喝看。”
任忠海道:“這個我不清楚,既然你開了這個口,我就幫你問問我們采購部,至于結果我可不管。”
“好,好,謝謝任大夫。”向暖鞠躬道謝。
“行了。”任中海道:“我現在上班也走不開,你中午過來,我找負責采購的人幫你問問。”
“太感謝你了任大夫。那您先忙,我就先不打擾你了。”向暖識相地道。
任忠海點頭,示意她出去,很快,下一個病患就進來了。
之所以答應幫她,就是覺得這個小丫頭不容易。
自己才18歲就沒了男人可以依靠,還要養小叔子,日子分明很苦,可從見到她第一面起,她都是笑著的,從沒有哭喪著臉。
向暖讓陳家康在醫院等著她,她自己去了黑市找老李去了。
老李還在那一帶轉悠。
向暖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
老李扭頭,見一小丫頭覺得很面熟,可又忘記哪里見過了。
“嘿,老李,還記得我嗎?”
老李看著她,就覺得面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我,之前賣了一些票給你的小項。”在京城的時候她跟老黑說自己叫小向,結果老黑以為是項羽的項,她就沿用了。
“啊……是你啊……”老李想起來了,打趣地問:“怎么,又來賣票啊?”
“這次不是。”向暖壓低聲音問:“茶葉要嗎?”
茶葉在這個年代其實也是緊缺物資的。
向暖不太明白公社里為什么放著這么多茶葉不拿出來賣。
茶葉也是憑票供給的,有二兩的,半斤的,六兩的,而且很少,城鎮職工一人一年也就也就半斤茶葉的份額,妥妥的緊俏貨。
老李聞言立刻道:“你有多少?”
“大幾十斤。”向暖道。
“怎么成交?”老李問。
向暖道:“不要票,你開個價。”
老李看著眼前這個“官二代”,再一次感嘆這丫頭會投胎。
“來,咱們細聊。”老李帶著她進了一旁的一個半敞開的院子里。
向暖倒也不怕,老李他們這種在黑市上混的,求財,不會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
兩人商談一番后就出來了。
定好了一斤茶葉一塊五(沒找到相關資料,就自己定了價格),向暖一次給他六十斤。
這是不要票的價格。
“我這邊還有點事,最快五天后給你。”向暖道。
“行,貨到了你來這里找我,我一般沒事都在這里。”老李很爽快的把自己的老巢告訴了向暖。
離開黑市向暖回到了醫院。
還沒到下班時間,她去了任忠海門口等著。
十一點四十,任忠海才出來,看到他們倆后道:“你們先去食堂等我,我等下就來。”
向暖:“任叔,別去食堂了,去外面的飯店吧。”
任忠海蹙眉。
“食堂里人多,說話不方便。”向暖又加了一句。
任忠海:“小小年紀懂得還不少。”
向暖訕笑:“這不都是生活所迫嗎。”
一句生活所迫,讓任忠海動了惻隱之心。
“行吧,我去找他。你們先去。”
向暖帶著陳家康去了距離醫院不遠的國營飯店,到了后拿出票,點了三葷兩素,要了一斤米飯,這一頓花了不少錢跟票。
十五分鐘左右,任忠海帶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走了進來,向暖發現后就迎了上去。
“任叔……”向暖指著旁邊的桌子道:“來這邊吧。”
任忠海對她喊自己叔也沒說什么,只笑著對身邊的人介紹道:“這位是小陶,是杏花公社的銷售員。”
接著又對向暖道:“這是我們后勤負責采購的何主任。”
向暖很老練地道:“何主任好。這個點肯定都餓了,我們先入座,邊吃邊聊。”
幾人入座。
何主任笑道:“路上老任跟我說了下,我們醫院每年確實會采購一批茶葉,但我們已經有了穩定的合作對象,你來晚了啊。”
向暖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這么說。
但她也沒放棄:“是是,你們醫院這么大,肯定有穩定合作對象。”
“但我覺得這個合作嘛,也不能老固定在一家,要多項選擇。”
老何看著她笑道:“為什么不能固定選一家?”
向暖口若懸河地道:“這合作不像醫生給病人看病,醫生看的病人越多經驗越豐富。
這合作要是老跟一家合作也有不少弊端,你得同時接觸其他合作方,有比較才能讓對方有壓力,不敢以次充好的糊弄,這樣才能保證咱們花的錢物有所值。”
“小同志懂得還挺多啊。”老何笑道。
“這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向暖道。
老何道:“任大夫跟我開了這個口,面子我肯定得給的。”
老何看著向暖,目光似乎有其他深意。
這是要回扣?
這個年代管的很嚴,回扣什么的不敢要,但禮肯定是要給的。這都是不成文的規定。
“這樣,你下午送一包茶葉過來,我問問其他人的意見。”
“好,那我等您上班我就給您送過去。”向暖道:“先吃飯,先吃飯,你們都忙了一上午,肯定是餓了。”
向暖招呼兩人吃飯。
等吃好后老何先走了,任忠海問:“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向暖道。
任忠海沒說什么,從口袋里掏出錢跟糧票遞給向暖。
向暖哪里肯要。
“任叔。”向暖道:“你能幫我介紹跟何主任認識就是幫了我大忙了,時間不早了,您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們也先回招待所了。”
說完向暖拉著陳家康就走。
任忠海將錢跟票收了起來,搖搖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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