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逸今天跟著肺癌晚期的奶奶來靈覺寺燒香祈福,準備打道回府時,看到了摔下臺階的霍承恩。
他跟奶奶下山抄的是后山的小路,后山的青石臺階特別的陡峭。
所以,當他發現摔下臺階的霍承恩時,第一反應就覺得她摔的不輕。
上前一番詢問后,才得知她是安歌的女兒。
南天逸這才用了奶奶的老年機撥通了安歌的電話號碼,給她報信,
“是的。我們在后山小路上。”
聞言,安歌便松了口氣,急忙說:“我……女兒沒事吧?”
南天逸在這時伸手卷起了霍承恩的褲腿,幫她檢查她被磕破皮的膝蓋,如實對安歌說道:
“她磕破了膝蓋,沒有傷到骨頭。”
“好……好,我馬上就過來……請你幫忙照看一下她。”
南天逸嗯了一聲,
“沒事,您不要急,后山路不好走,您過來的時候慢一些,我會幫您照顧好她。”
跟安歌結束通話后,南天逸的奶奶就急忙問他,
“天逸啊,這小奶包是誰家的孩子啊?”
南天逸膝蓋半跪在青磚上,然后從身上掏出干凈的紙巾,幫霍承恩清理膝蓋上的傷口。
他雖然五官很立體,但因為常年靠海而居,所以膚色很黑,用霍承恩的審美來看,他長的不好看。
不過,她覺得這個小哥哥是個好人,比盛西爵好多了。
“哥哥,你是個好人。”
霍承恩主動跟他聊天。
陽光下,南天逸看著霍承恩粉雕玉琢的臉,他從來沒見過長得這么精致的娃娃,他好擔心她一不小心就會被摔碎。
他對她生出了一絲憐惜,“痛不痛?”
其實是痛的。
但霍承恩不是特別嬌氣,她挺皮實的。
她對南天逸說:“痛。但,我可以忍。”
頓了頓,翹起粉嘟嘟的唇,說,
“不過能忍,不代表我不痛。如果這個時候是媽咪給我清理傷口,我肯定就對她哭了。”
南天逸低著頭,認真的幫她處理掉膝蓋上的碎石以及泥土,
“你要是痛,就哭出來,我們不會笑話你。”
霍承恩確實痛,但也就僅僅是皺著小眉頭,
“哥哥,你的手和手臂也受傷了……”
剛剛若不是南天逸在霍承恩摔跤時及時護住了她的頭,霍承恩會傷的比現在還要重。
因為要護著她的腦袋,所以南天逸的手臂被鋒利的石頭割破了一道血口子。
口子很長,看著傷口不是特別深,雖然也在流血。
“沒事。”南天逸幫霍承恩的傷口處理好以后,看著她,糾正她道:“你不應該叫我哥哥。”
霍承恩歪著腦袋,看著他,表示不解:
“你看著跟我的大哥哥差不多大,我不叫你哥哥,那應該叫什么?”
南天逸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釋。
按照跟南懷瑾的輩分,南天逸跟南懷瑾是表兄弟的關系。
即便霍少衍現在認祖歸宗了,但南天逸還是覺得他跟霍少衍是一個輩分。
簡而言之,他比面前的小奶包大了一個輩分。
“哥哥,你怎么不說話?”
霍承恩伸手搖了搖他的手臂。
南天逸思來想去,才對她回道:
“……我比你大一個輩分,你應該喚我小叔或者是舅舅……”
霍承恩眨眼,“小叔?為什么?”
南天逸感覺自己解釋不清楚,或者是他解釋的清楚但年紀幼小的霍承恩并不理解。
因此,他只好說:“我跟你的媽媽是一個輩分,你叫我小叔不會錯。”
霍承恩哦了一聲,目光落在他受傷的手臂上,“小叔叔,你的傷口在流血,看起來比我還要嚴重……”
“沒關系,下鄉人,皮糙肉厚,這點傷沒事。”
南天逸在這時起身,這才對憂心忡忡的奶奶低聲說:“她是表哥南懷瑾的女兒……”
南奶奶一聽這話,整個人都震驚住了,“你是說,她是南懷瑾跟他那個前妻的……”
南天逸對她做了個噓的動作,壓低聲音說:
“估計小朋友還不知道真相,我們說話還是要注意些,會比較好。”
南奶奶閉上了嘴,好一會兒沒說話。
此時,霍承恩因為山風,冷的不禁打了一個噴嚏。
南天逸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肩上,
“我的衣服雖然老土,但卻是家里的長輩一針一線做出的,棉絮多,很暖和,你先穿上。”
霍承恩仰頭看著他,挺感動的說:“小叔叔,你叫什么?”
南天逸對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姓南,名天逸。”頓了下,問,“你呢?你叫什么?”
霍承恩很快回道:
“我叫霍承恩。你可以叫我恩恩小寶貝。我媽咪都是這么叫我的。”
恩恩小寶貝?
粉雕玉琢的千金小姐,的確配得上寶貝這個詞。
南天逸見她嘴唇有點干,便問她:“要不要喝水?”
霍承恩不愛喝水。
她喜歡喝可樂或者是別的碳酸飲料,
“有可樂或者是汽水嗎?恩恩想喝那個。”
家境貧寒的南天逸自然是沒有碳酸飲料給霍承恩喝的。
但,他有甜甜的蜂蜜水,還是用保溫壺裝的。
他擰開保溫杯,將甜甜的蜂蜜水喂到她的唇邊,說:
“我們自己養的土蜂蜜,很甜,你喝喝看。”
霍承恩確實有點渴。
她在喝到一口蜂蜜水以后,整個人就彎起了眼睛。
“真的好甜,謝謝小叔叔。
”頓了頓,禮貌的問,
“小叔叔,我可以把它喝完嗎?”
南天逸點頭,“當然可以。”
霍承恩開心,又說了一遍謝謝。
南天逸這時低頭翻找了一下背包,從里面又拿出了一個鹵雞蛋,問:
“要不要吃?自己家里鹵的,很香。”
霍承恩不愛吃雞蛋,她搖頭:
“恩恩不喜歡吃雞蛋,恩恩喜歡吃甜的東西。”
南天逸挑了下眉,“有柿子餅,要嗎?”
霍承恩沒有吃過柿子餅。
她眨著黑白分明大眼,好奇的問:“柿子餅是個什么東東?”
南天逸從背包里拿出一塊柿子餅,然后喂到霍承恩的面前,“嘗嘗看。”
然后,霍承恩就吃到了人生中第一塊柿子餅。
很甜。
乃至于經年流轉以后,她每每回想起那個初冬有著陽光的午后,她都會甜到整個心窩里。
安歌自然是找到了她。
一小時后,在安歌的強行安排下,她把霍承恩和南天逸都送進了醫院。
一番檢查后,醫生說沒有傷到骨頭,安歌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醫生在給兩個孩子清創傷口時,安歌接到了霍少衍的電話。
此時的霍少衍才剛剛從重癥監護室出來,神色凝重。
安歌電話打過來時,他幾乎是秒接了她的電話,“喂?”
安歌想起霍承恩走丟以及摔傷的事仍舊心有余悸。
她大概把霍承恩和南天逸的情況都跟他說了一遍后,道:
“我們現在人在醫院,你那邊怎么樣了?”
霍少衍本就陰沉的俊臉,在聽到自己的女兒受傷后臉色就更沉重了。
他一邊闊步朝電梯那邊走,一邊對安歌說:
“養父下了病危通知,我從監護室出來時他又昏過去了,治療的意義不大。”
頓了頓,問,“你們是在清創室嗎?我過去找你們。”
安歌說了好,然后問:“你不安撫一下你的養母嗎?”
此時已經走到電梯的霍少衍摁下了電梯,淡聲道:
“她雖然傷心,但心態還算不錯,不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安歌道:“好。那我們在這邊等你。”
安歌跟霍少衍打完電話,就回到了清創室。
此時的霍承恩因醫生用碘酒給她消毒,她承受不住疼,眼淚汪汪的,整個人都快哭成了一個肉包子。
比她傷的還要重的南天逸,卻是一聲都沒有吭。
即便是疼成這個樣子了,小家伙還有心八卦。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南天逸,“小叔叔,你怎么一點都不怕痛哇?”
南天逸其實也很痛,但他畢竟大了,也有一定的羞恥心,并不會因為痛就要哭成個淚人。
何況,他對誰哭呢?
對年邁且患有肺癌晚期的奶奶哭嗎?
他很快就會成為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他得讓自己成為自己的依靠,不能哭。
“痛。”南天逸很快就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過,我能忍。”
五歲的霍承恩覺得十歲的南天逸好厲害,醫生給他縫針他都沒有哭,她一下就崇拜起了南天逸。
她忍了忍哭腔,對南天逸豎起一個大拇指,無比欽佩的說:
“小叔叔,你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頓了頓,語出驚人的說,
“你救了恩恩一命,將來等恩恩長大了,恩恩就以身相許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好不好哇?”
她話音剛剛落下,找過來的霍少衍就開口說道:“不好。”
小孩子懂什么以身相許?
小小年紀,就胡咧咧。
霍少衍疾步過來,帶來一陣冷風,從南天逸身旁經過后,就來到了霍承恩的面前。
他看了眼霍承恩已經清理好的腿傷,問醫生:“沒傷到骨頭吧?要不要打破傷風?”
醫生道:“破傷風已經打過了,后面注意不要碰水,按時換藥很快就能養好。”
霍少衍點了下頭,“有勞。”
他說完,就在霍承恩面前蹲下來,目光看著她,
“南天逸是你的長輩,他救你是天經地義,懂了嗎?”
霍承恩似懂非懂的噢了一聲,問:
“為什么是長輩,他救我就是天經地義?明明他也才十歲而已呢。”
霍少衍骨子里還是挺傳統的。
他做了五年的南懷瑾,在他的眼底,南天逸跟自己是一個輩分,尊卑有序也尊卑有別。
何況,即便他們是同輩人,霍少衍也不許霍承恩這么胡咧咧。
救一下,就要以身相許,這也太隨便了。
霍少衍避開她的腿傷將她抱了起來,然后才波瀾不驚的說:
“沒有為什么。他是長輩,長輩呵護小輩是理所應當的。就像是你的媽咪,她愛你寵你呵護你,是天經地義的事。天逸,將來就是這樣會呵護你長大的長輩,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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