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低下了頭,跟著秦明離開了。
霍少衍是在一個精神病院看到失散很多年的妹妹的。
女孩身上穿著干凈的病號服,眼睛大大的,只是目光無比的空洞。
秦明對霍少衍解釋道:
“霍小姐曾受到非同一般的虐待,她被我們老大所救的時候差點死在一個惡棍的身下。
她……現在的智商只有十多歲,霍總,你還是抓緊時間帶她去治療吧。”
霍少衍心情復雜到了極致。
他看著面前齊耳短發的女孩,聲音因為酸澀而濃稠,
“欣欣,我是哥哥,你還記得我嗎?”
女孩一直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絲的波動。
她原本木訥的一張臉,這一刻,也變得生動起來,
“哥哥?哥哥,你真的來接我回家了嗎?哥哥,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他們都打我,罵我,可是欣欣很乖,一直都沒有哭,因為哥哥說,只要欣欣不哭,哥哥就會接欣欣回家……”
霍少衍難受至極。
他抬手,手指顫抖的摸了摸她的臉。
她真的被顧長風的人照顧的很好,她除了看起來智商有些問題,但卻面色十分的紅潤。
霍少衍對她伸手。
霍少欣就把手遞了過去。
她眼睛在這一刻彎了起來,
“哥哥,欣欣想家了,欣欣也想爸爸媽媽……”
霍少衍握緊了她的手,眼眶泛紅,也泛酸。
他聲音粗啞的厲害,“好,哥哥帶你回家。”
秦明在這時遞了一個包裹給霍少衍,說道:
“這些包裹里,是霍小姐最寶貝的東西,有玩具,有木雕,也有衣服…”
頓了下,重點強調道,
“里面有一條洗的發白的舊毯子,您可千萬別把它給扔了。
霍小姐每晚睡覺前,都會抱著它睡,否則她會鬧甚至是會發瘋的……”
霍少衍點頭,在帶著霍少欣離開前,他狀似無意的問了秦明一句,
“我妹妹,這些年一直都是在精神病院,還是……”
秦明如實道:“霍小姐,是三個月前才被送進精神病院的,她以前都是我們家老大在照顧。”
霍少衍心中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就是復雜到那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坦白來說,就沖秦明先前那番叮囑,也足以證明,顧長風這些年把霍少欣照顧的很好。
就是,他還是有些困惑。
困惑,顧長風是從什么時候知道霍少欣是他妹妹的。
思及此,霍少衍再度開口,問秦明,“顧長風是從什么時候發現我妹妹身份的?”
秦明道:“這個是最近才發現的。”
霍少衍點頭,“好。”
霍少衍帶著霍少欣離開后,秦明就給顧長風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此時的顧長風跟安歌在書房里談事情。
他看到是秦明的來電,便對安歌道:“你先把熱奶喝了,正好我接個電話。”
幾分鐘以前,顧長風讓傭人給安歌泡了一杯熱奶。
他覺得安歌身體之所以弱,就是因為吃的不好。
如今,安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必須得時時刻刻的給她補起來。
她一個人吃,兩個人養。
他需要她腹中的孩子平安誕生。
他這輩子是不可能有機會結婚生子了,他要為秦氏一族報滅門之仇,這就注定他要孑然一身的。
但,安歌不一樣。
他不打算讓安歌沾秦氏一族滅門的案子,他只需要她平安。
現在她懷孕了,他希望她腹中的孩子能平安誕生,將來讓孩子姓秦,這樣秦家就有后了。
如此,他也便了了一樁心愿。
安歌知道他要接電話,便端著牛奶走出了書房。
顧長風在這之后,才接通秦明的電話,“什么事?”
他聲音低沉,且也冷淡。
秦明道:“霍小姐已經被霍總接走了。”
顧長風淡漠的嗯了一聲,問:“她鬧了沒有?”
秦明道:“沒有。”頓了下,補充道,“或許是有著血緣關系,霍小姐一點都沒有鬧。”
顧長風點了一根煙。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一大片繁花錦簇的人工花園,短暫的沉默后,他道:
“你等下回來,把人工花園那幾盆蝴蝶蘭給她送過去。”
秦明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怔了一下。
人工花園里那幾盆名貴的蝴蝶蘭是老大最喜歡的綠植。
秦明想了想,道:“您是不放心霍小姐嗎?”
顧長風聲音冷淡:“養了這么些年,就是養條狗也會有感情。”
何況,是個人。
秦明道:“好。屬下等下就會去辦。”
顧長風嗯了一聲后,對秦明又吩咐了一件事,
“安暮心不是個省油的燈,她現在人雖然不在京城了,但難保她真的能安分。你撥兩個人,暗中盯著她。”
秦明說了好,問:
“景爺,既然安暮心不安分,您打算什么時候讓她下線?”
顧長風撣了撣煙灰,“她還有利用的價值,不急。”
跟秦明結束電話后,顧長風就掐滅了香煙。
他打開窗,等身上的煙味散的差不多以后,他才走出書房去找安歌。
他在樓下的客廳找到了安歌。
只不過是,她蹲在垃圾紙簍旁邊嘔吐。
他一雙濃郁的桃花眼盯著茶幾上只剩下半杯的牛奶,想著她大概是因為受不了奶腥味引起的孕吐。
此時,被同樣接回古堡莊園的林媽端著一杯溫水走了過來。
她對顧長風道:“顧先生。”
顧長風沖她點了點頭,“嗯。”
林媽對顧長風說道:
“我們家小姐最近孕吐的特別厲害,吃什么就吐什么,總是吐,不是什么好事。您……能不能安排個這方面的專家過來給我們小姐看看?
我聽說,有些老中醫特別厲害,只需要對孕婦扎幾針就能緩解孕婦的孕吐,連藥都不用吃呢。”
林媽的話給顧長風提了一個醒,他覺得林媽說的有道理。
他對林媽點了下頭,道:“這件事,我來安排。”
說話間,他便從林媽手上接過水杯,然后走到安歌的面前。
此時緩過那陣強烈孕吐的安歌抬起頭來。
顧長風將水杯遞到她的面前,道:“晚些我安排個靠譜的醫生過來給你瞧瞧。”
安歌從他手上接過水杯,含了幾口漱完口以后,道:
“現在外面都以為我已經流產了,如果醫生不靠譜的話,會泄露這個秘密……”
顧長風嗯了一聲,道:
“我找的人,比死人的嘴還嚴實,這點,你可以放心。”
安歌說了謝謝。
顧長風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你我之間,不需要這兩個字。”
他在安歌身旁的沙發坐下,對她道:“關于懷殤的撫養權,還需要時間。”
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霍承歡要回來,安歌就已經很滿足了。
因此,她對顧長風說:
“不急。懷殤是霍少衍那邊帶大的,以我對霍少衍的了解,他做出放棄對歡歡的撫養權,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說到這,她頓了幾秒,問顧長風:“你……是用什么辦法逼他妥協的?”
關于這件事,顧長風對安歌沒有隱瞞。
他將事由經過對安歌說了一遍后,道:
“霍少欣曾被人販子潑過硫酸,她身上那些疤痕是為了保護霍少衍留下的。霍少衍對她這個妹妹有著愧疚之心,
他放棄對歡歡的撫養權選擇跟自己的妹妹團圓,也算是人之常情。”
顧長風這番話說的很客觀。
即便霍少衍傷害過安歌,但他看待問題,不會那么狹隘。
霍少衍對不起安歌是事實。
但霍少衍對安歌有救命之恩,也是不爭的事實。
最早在安歌十歲那年,霍少衍就已經割肝救過安歌一次了。
何況,這次安歌和霍懷殤同時被綁架,霍少衍又一次挺身而出。
顧長風正是因為清楚這些事情,所以他才沒有跟霍少衍撕破臉。
所以,他不希望安歌恨霍少衍。
因為人背負著太多的恨,會不快樂。
思及此,顧長風便對安歌繼續道:
“霍少衍雖然對不起你,但他也有他的難處。我希望你跟霍少衍好聚好散,不要活在痛苦或者仇恨中。”
幾乎沒有人跟安歌說過這番推心置腹的話。
安歌心頭百般滋味,她對顧長風點了點頭,
“我……不會恨他。”頓了下,“無論怎么說,他都是孩子們的親生父親,也是我曾經愛過的男人。”
顧長風很欣慰安歌能這么想,他點頭道:“你能想的這么開,我就放心了。”
顧長風有事要出門,便起身對安歌道:
“我要出差一趟。最近,你非必要最好不要走出古堡莊園。如果一定要出門,就讓秦明跟著你。”
安歌點了點頭,“好。”
顧長風有點不太滿意她的淡漠,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說:
“你應該說,好的,六哥。”
安歌看著他黑黑亮亮的眼睛,想了想,道:
“雖然你不承認跟我存在血緣關系,但你的言行舉止卻出賣了你,所以,我喚你一聲六哥,我心甘情愿。”
頓了頓,
“六哥,我很高興,在有生之年,我們還能再次重逢,哪怕我失憶了,已經不記得你了。”
顧長風鼻頭一酸,眼眶就紅了。
安歌的話還在繼續:“我……我們可以拍張合照嗎?”
顧長風挑了下眉,“我不愛拍照。”
確切的說,自從秦家被滅門以后,他幾乎再也不照鏡子。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照過鏡子了。
安歌存了私心,她想拍一張跟顧長風沒有易容的合影,然后發給顧如意看,讓顧如意幫她辨別,看看顧長風是不是秦景之。
所以,顧長風的話,并沒有打消她要拍合影的念頭。
她道:“我這些年,就像是沒有根的浮萍,飄到哪里是哪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親人,我想拍一張我們的合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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