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歡快地在夜色里搖曳。
當眾多荒獸皆化成人身，重新又在東海找一塊地方齊聚一堂，夜幕降臨之際，盛大的晚會便開始了。
尋常骨修在平日里求之不得的各種獸火被這些荒獸用來點柴，夜幕之下，一簇簇篝火宛若星辰般璀璨。
“啊、啊，啊——”
清脆悅耳的女聲響起，是海獸中的鮫人一族在歡唱，為今夜的晚會增添氣氛。
還有那些天生聲音就極其悅耳的荒獸們，它們也在鮫人的指揮之下鋼歌淺唱，為今夜添彩。
戰爭終于結束了。
盡管……以后的它們依舊還是要再度經歷戰爭，也許戰爭永遠都不會從它們的生命中消失。
但那又怎么樣呢？
它們早就已經習慣了戰爭，習慣了這種弱肉強食的生活。如今的它們已經在變革了。
在過往的日子里，荒獸一族基本上都是各族全部都關起門來，只過各自的日子。
而現如今——
因為樊琳瑯。
因為古青陽。
因為荒獸一族自己的需求，同時也是因為時代的變化。它們終于被聚攏在一起，開始嘗試著去改變。
不得不說，其實人族也并非一無是處。最起碼，這舉辦節日盛會之類的本事就是人族獨有的。
為了慶祝妙音仙宗、冥古器宗和荒獸一族達成合作，這些骨修給荒獸一族帶來了全新的震撼。
可能是因為有過多次參與晚會的經歷，兩大道統的一眾人族骨修反而不是晚會上最熱情的一方。
當然了，隨著夜幕降臨，空氣中也有各種各樣的香氣在彌漫。
比如各種奇珍異獸的肉香，比如某種天材地寶的靈藥之香。
更有不少荒獸，干脆也一改生吞那些命骨的習慣，有樣學樣，開始搞起燒烤來了。
這一幕還真是會給人一種極其特殊的感覺，會讓人覺得歡快、熱鬧和放松，又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人吃獸，獸吃人。
這是自有大荒世界以來，亙古不變的事實。雖說兩族也能做到某種程度上的和諧共生。
但在大多數時候，人族和獸族還是無法和諧共處的。而在今天，這樣的現實正在被悄然改變。
尋常的人族骨修和獸族荒獸對此倒是不會深思，大家還是愿意沉浸在這樣的氛圍里。
而那兩大宗門的人族強者，還有一眾獸族強者，他們看到如此情景卻是實實在在地感觸頗深。
多少年了？
有多少年，人族和獸族都是從未有過任何改變？如今，人族和獸族竟然可以變成這樣。
在沒親眼見到此情此景之前，就是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會信這種事在有朝一日居然可以成真。
可事實已經擺在他們的眼前了。
不信，又能如何？而且這種晚會也挺好的。大家都暫時放下干戈，享受一定范圍之內的和平。
“也許青帝大人是真的可以創造出一個盛世吧？他太特殊了，也太過于強大了。”
“若沒有天道的壓迫，說不定這個世界早就因為青帝大人而變化。真沒想到，世界上還真能有這種人。”
“菊商靈，你這死妮子少在這里傷春悲秋了。誰不知道，咱們四個里就你壞水最多？說，又在盤算啥？”
“呦呦呦，蘭凌靈，你少在這里笑話我了。若是沒有我這一肚子壞水撐著，咱妙音仙宗能撐到現在啊？”
一襲金紋白裙的菊商靈正佇立于高樓之上感慨著，著一襲藍紋白裙的蘭凌靈便開口嗆她。
菊商靈見狀自是不服，一改平日里的八面玲瓏，只管展示平日里壓制在內心深處的潑辣與她相爭。
而在她們兩人身邊，還有身著一襲紅紋白裙的梅念靈，以及著一襲青紋白裙的竹生靈。
“青帝大人確實是很強。”
“以他的修行速度，若是沒有天道的干擾，怕是不用三千年就能證得那傳說中的修為境界了。”
“可惜，人活在世上總是要經歷很多事情的。情愛是一部分，生殺予奪又是另外一部分。”
“竹生靈，我的好三妹，你這又是怎么了？怎么也跟菊商靈一樣，玩起了傷春悲秋的那一套？”
自從突破十六境以后，蘭凌靈在面對這幾個同門師姐妹時就會變成這樣，頗有幾分精靈古怪的味道。
此刻，她見竹生靈也和菊商靈一樣，不免玩心大起，想把這個妹妹也拖入戰場。
但竹生靈終究不是菊商靈。
菊商靈是為了宗門生計才變得八面玲瓏的，蘭凌靈這樣也算是幫菊商靈治療心境了。
可若要論心境修為，竹生靈明顯是她們四個師姐妹里的頂尖，一身修身養性的能耐極其強大。
“二姐，你在突破之后，性格真的跳脫許多。我勸你穩重些，這里可不是咱們妙音仙宗。”
“哼，要你管，我一直以為你這妮子也是心有熱火，沒想到你是真的向往那萬古長青之境。唉——”
蘭凌靈聽到竹生靈的話只是笑著搖頭，最后只能嘆息著作罷。她當然也清楚她的變化。
但她是覺得這樣挺好的。
她們四個的年歲也不小，但一直以來她們都太過于沉悶。她總覺得這樣是要出大問題的。
故而她決心要改變，只是乍一改沒有改到圓滿，所以她還是會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好了，不要鬧了。”
“你們就沒有想過師尊嗎？師尊她現在應該很煩惱吧。這感情的事有時候還真不簡單，沒辦法解決。”
……
梅念靈終于開口，作為她們這個小團體的大姐，她一句話便直指當前的重要問題。
一句話，便讓四人紛紛沉默。
于她們而言，這個問題根本就沒辦法被她們解決。感情的事，那是兩個人的事。
樊琳瑯她們見過。
劉心玉她們見過。
還有那個洛水仙，她們也見過。
這些女子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她們都喜歡古青陽，甚至是對古青陽心生愛意。
若這些女子只是凡塵之女，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也就罷了。偏偏她們對古青陽都是真心的。
她們更是那種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人，雖不是真正的完美之人，卻更甚所謂的完美。
古青陽這些年的經歷，她們是早就知道了。
她們從不覺得古青陽有錯，因為古青陽就是在隨本心做事。
救樊琳瑯是因為一個哥哥對妹妹的愛，救劉心玉則是因為兩世兄弟的兄弟真情。
若古青陽始終如此，也就罷了。
問題的關鍵是……這些都是古青陽救人的初衷，初衷沒有錯。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呀。
如今的樊琳瑯風光無限，是獸族的唯一真主，更是眾生之主，還是合道冥土的大冥主。
這三重身份，絕對是實實在在的一重更比一重還要嚇人。
可當初的樊琳瑯也不過是個命不久矣的可憐姑娘。
為了救她，古青陽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就連拿幻術騙小姑娘這種大多數骨修看不上的把戲也用了，他為的是什么？
他為的不是得到眾生之主的投懷送抱，他為的更不是改變前世的命定之事。他只是想救人。
后來的事情不過是機緣巧合。
就算是對于安排這種事的至高天而言，這件事也是意外之事。因為至高天的本意是想借此來殺古青陽。
還有劉心玉……
那種事情也不必多說，古青陽在那個時候那樣做。就算是換做心澈如水的她們，也一樣會淪陷。
因為家族之命而被迫成為家族聯姻的工具，這是絕大多數大家族女子的最終命運。
同為女子，她們也能感同身受。
試想，在古青陽沒有橫空出世阻止一切之前，劉心玉面對的又將是怎樣的情景？
她們可以想象，但想象的結果不是她們能夠接受的。而就在那種讓人絕望的時刻。
古青陽出現了。
他出現是為了阻止兩個大家族的聯姻，那個時候的他僅僅只有第七境的修為。
那簡直就是飛蛾撲火！雖說古青陽憑借強大的實力還是成功了，可對于劉心玉而言，他來了，便好。
無論古青陽那一次出手的真正意義到底是什么。于劉心玉而言，那個時候的古青陽就是她的救世主。
而她們的師尊呢？
蘇玥與古青陽結識的最早，也是最能走進古青陽內心世界的人。他們的靈魂是完全契合的。
也許這世間的所有女子在古青陽的眼中都是紅粉骷髏，但蘇玥卻是絕對的不一樣。
所以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
時也。
命也。
緣也。
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心，這心可以是靈魂，靈魂也可以是心。故事的結局究竟為何，還要由心來決定。
思來想去，她們四人一陣沉默。
她們想到，這才只是三個女子齊聚便已是這樣。古青陽可還答應了洛家兄長，要護他妹妹一生的。
如此算來這也是情道因果，她們只是想想都替古青陽頭疼。真是不知道古青陽到底想怎么解決。
最后，她們還是開口。但話里話外提及的事情卻不止于情，而是多了很多其他的東西。
“還是讓青帝大人自己去想這種事情吧，我們可管不了。反正青帝大人也辜負不了我們師尊。”
“沒事兒，他最起碼還有幾千年的時間可以想。我想……以青帝大人的作風，他應該又要走了。”
“對，他明顯還是更重視至高天和自在天。志在改天換地，得到極致的自由，為眾生開一條新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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