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小說網 > 大荒魔帝 > 第七百二十五章救贖
  只是一個閃身,古青陽就來到了聲音源頭所在之地。他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這里真有一個小女娃兒。

  那小女娃也就八九歲的樣子,身材瘦小,整個人都臟兮兮的,衣衫襤褸……當真是凄慘至極。

  見到這個小女孩之后,古青陽在下一瞬猛然感到一陣恍惚。

  他想起了一個人。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個人也是這樣的。

  當然……事到如今,他倒是依然還活在世上,但當初的人卻是早就已經不在了。

  一瞬,一念。

  這一念過后,古青陽的內心就再度恢復平靜。只是重瞳深處有難以言喻的悲傷閃爍而過。

  “她怎么了?”

  猶豫片刻,古青陽還是選擇了開口。他直接看向一旁的店小二,問話之際,臉上有真摯的神色浮現。

  “貴客,您有所不知。這小東西在這里混吃混喝已經很多年了,我勸您啊,還是不要發什么善心了。”

  “我在這里端茶送水已經有幾百年了,幾百年來,像這小東西一樣大的人我可是見過不少的。”

  “這小東西,以前也不是沒人幫助過她。可她呢?得了人家的幫助卻不思進取……”

  “行了,明白了。”

  眼看著這店小二就要變得喋喋不休,古青陽直接開口將對方的話鋒打斷,然后就將目光投向那小女娃。

  他在打量她,也在看他自己。

  他打量她是因為他想看透她。

  他很清楚他現在的境地,也明白天道的無常運行演化之理。所以他很清楚,有些緣分并非真正的緣分。

  凡是他在前行路上遇到的人,都有可能不是因為緣分才遇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會是天道的安排。

  他修行至今,對于他自己的問題他是早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他的螢兒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兒。

  自從這道坎兒出現之后,他就一直都沒能忘記這道坎兒。

  在過往的修行過程中,他更是曾多次因為這個問題而深陷死境。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打算改變什么。

  因為他不想忘記那個人,更不想忘記那個看重感情的自己。故而,他也曾在修行路上一次次救人。

  如果說他在給洛水仙許下那個承諾的時候,那還多少都有一些利益的因素的影響。

  那么……在他拼了命地救樊琳瑯的時候,他就真正在放棄和不放棄之中做出了合適的取舍。

  自那之后,他更是一直都在遵循他自己所選擇的道。

  再遇到能觸動他內心的人,救了他不后悔,不救他也不會后悔。

  萬般選擇都是選擇,萬般命運皆是命運。

  他可以改變很多事情的結果,也可以讓很多事情的結果變得很好。但歸根結底,選擇的權利在他手里。

  該怎么選,該怎么做……他都會遵循他的本心去做。古青陽就這樣想著,一念未平,一念又起。

  ……

  足足一息的時間過去之后,他才將目光投向他身前這個小女娃。以一種平靜的眼神凝視著她。

  “撲通——”

  那女娃直接跪在地上,然后就重重地磕頭,一連三個,一連三響。在這之后她才是起身輕聲道:

  “您可不可以救一個人?”

  在她說完話的那個瞬間,古青陽只是看著她,他沒有說話。哪怕是過了很久之后,他也還是沒有說話。

  只是在很久之后,古青陽把她帶回到自己這邊的桌子旁邊,讓她坐在椅子上,任她隨意享受那些佳肴。

  “那個人是誰?”

  那小丫頭大概是很久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一上桌便展露出那狼吞虎咽的吃相。

  古青陽看著并沒有感到意外。

  倒是他們周圍的那些人,一個個的,紛紛對那小丫頭流露出鄙夷的神情,還有厭惡的眼神。

  古青陽選地方的品味自然是不會太差,他所選擇的地方,就算是看上去沒什么檔次,那也不會簡單。

  而在今天,古青陽選擇的地方可不單單只是看上去不凡。

  這里的茶酒、佳肴……這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中洲上品。

  為了能在參與下一場殺戮之前好好地休息一下,古青陽可是花了很多靈石的。

  而能付出同等代價的人,自然也不會是什么普通人。那些人往往都是出身于大道統的人。

  換句更直白一些的話來說,就是這些人與這個小丫頭身份懸殊。

  站在最為現實的角度來看,的確是古青陽的不對。

  讓一群大道統的傳承者同一個小乞丐坐在一個地方吃飯,也怪不得這些傳承者如此。

  作為真正強大的骨修,對于骨修世界的這些習慣,古青陽自然也是清楚得很。

  所以他并沒有理會這些人。

  在他看來,這些人就算是再怎么強大,真打起來也得成為他的刀下亡魂。他不殺他們是他的仁慈。

  然而古青陽可以這樣想,也可以因為這樣的想法而不去理會。但這些人可不會這樣想。

  在他們看來,古青陽純粹就是一個善心泛濫的傻子。

  放眼整個大荒,這天下是如此之大,像這個小丫頭這樣的小乞丐又是如此之多。

  救人?

  這樣的人這么多,真的能救得過來嗎?每個人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都不會說話。

  但每個人的心里又都有一個相應的答案,歸根結底,他們只是不愿意把真相說出來而已。

  可古青陽此舉,卻更像是把他們的傷疤揭開,然后重重地撒鹽。

  但歸根結底……對于大多數骨修來說,現實這個東西它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眾人最多也就是看古青陽不爽,除此之外,多余的事情他們也不會輕易去做。

  可那個小丫頭……她明顯是察覺到了那些人的目光,于是她的身體就微微晃動。

  古青陽只用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小丫頭是想要跳到地上去吃東西。這樣的話,自然能顯示地位的尊卑。

  “你就坐在這里。”

  “放心大膽的吃。”

  “誰不讓你吃飯,我就殺誰。”

  古青陽及時地按住她的手,三句話脫口而出,引得在場的不少人都為之惱怒。

  剎那之間,古青陽就能察覺到很多可怕的目光。那些目光都帶有無比明顯的殺意。

  顯然……他這一番話終究還是說得有些太過于囂張了,引得那些人更為不滿。

  可他會在意這種目光嗎?

  只是一瞬,古青陽便抬眼看向在場眾人。他的重瞳深處滿是冰冷,全然都是凜冽的殺機。

  古青陽只看了這些人一眼。

  這一眼之后,這些人就通通都變得沉寂了。他們當然會對古青陽心懷不滿了,可他們也不傻。

  古青陽流露的眼神絕對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眼神,那種殺伐氣……他們可以確定,古青陽一定很可怕。

  故而——

  在招惹古青陽和不招惹古青陽之間,他們還是選擇后者。他們真的很清楚,若是選擇了前者。

  那他們丟的很有可能就不會是面子,而應該是命了。作為骨修,這樣的直覺一定要有。

  同一時刻,那個小丫頭在聽到古青陽的話以后只是身體一顫,隨即就恢復了正常。

  而后……她就在古青陽的注視之下繼續狼吞虎咽,眼看著就是一副不把自己撐死就不罷休的架勢。

  “行了,你不是說要救人嗎?”

  眼看著這小家伙越吃越兇,古青陽還是選擇開口。在那個瞬間,這小丫頭也抬頭望向他。

  四目相對,古青陽發現這小丫頭的眼神并不純粹。她的眼睛里有很多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東西存在。

  不過他仔細想想,覺得這樣也很正常。畢竟每個人的生存環境是不一樣的。

  他的妹妹像她這么大的時候的確就是個孩子,然而他的妹妹可以那樣那是因為他。

  而他眼前這個小丫頭呢?

  這個小丫頭該是無依無靠的那種人,不然的話,但凡能有一個依靠她也不至于那么慘。

  “你叫什么名字?”

  “珊……珊瑚。”

  “你想讓我救誰?”

  “爺爺。”

  ……

  走在一條狹長的巷子里,古青陽一邊牽著那個小丫頭,一邊又仔細地打量著他周圍的環境。

  狹長是這條小巷帶給他的第一印象,幽深、潮濕、腐朽……這些則是狹長之后的全部印象。

  這種地方實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據那個名為珊瑚的小丫頭自己說,她是從出生開始就已經住在這個地方了。

  她的一切都與這里緊密相關,這片被世人忽略的地方,就是她和她爺爺的一片凈土。

  在前些年,都是她的爺爺帶著她四處討生活。

  憑借一些拳腳之力,倒不至于讓兩個人都餓死。

  但她爺爺后來就受了傷,所以也就沒辦法再好好地生活了。

  于是她就開始用她的方式來照顧她爺爺。當然了,她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小丫頭。

  乞討……這種方式于她而言已經是十分合適的一種方式,至少這樣能讓她爺倆活下去。

  一路前行,古青陽聽了她一路的傾訴。對于她的這種經歷,古青陽是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因為他很清楚,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人。

  大荒世界有無窮之大,沒人知道大荒的盡頭究竟是哪里,也沒人知道大荒的邊緣究竟在哪里。

  凡人呢……自然是最為弱小的一種生靈,他們終他們的一生,往往也很難走出去多遠。

  而相比于凡人,骨修自然是可以走得更遠的。但骨修的世界也要比凡人的世界更為危險。

  如果你是一個凡人,那基本上確實是不會有什么人對你動手,因為沒有動手的必要。

  可你若是一個骨修,那就不一樣了。“殺戮”是骨修世界永遠都不可能消失的主旋律。

  今天你可以殺別人。

  明顯別人也能殺你。

  要想不被人殺,就得變得比所有人都要更強大,就得變得要比所有人都要更為狠辣聰明。

  只有這樣,才能活著,才能風風光光地作為強者一直活著。所以骨修的世界也充滿了變故。

  在聽到珊瑚講了那么多前塵往事之后,古青陽就能猜到,這孩子多半也是什么父母被殺之人。

  類似的故事,他知道很多。

  而且他知道的大部分故事還通通都是真的,這也是最讓人唏噓和無奈的地方。

  試問,這些人的命運悲慘嗎?他只能說確實是悲慘。但這就是現實的一部分。

  今日今時,他可以選擇救人,也可以選擇像其他人那樣作壁上觀,不去插手別人的事情。

  但他還是選擇出手。

  這不是因為他有多么正義,而是因為他選擇遵從本心。他更是也想暗暗地同天道較勁一次。

  雖然他還無法確定這小丫頭的真實來歷,但他相信,他與這小丫頭的相遇絕不是萍水相逢。

  “老人家。”

  走過很遠的路途之后,古青陽終于在這條小巷的盡頭看到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

  那老頭也是衣衫襤褸,渾身上下布滿傷痕,整個人看上去更是瘦到了極致,儼然是皮包骨了。

  古青陽輕呼一聲,釋放一點點靈力,讓這老頭蠟黃的皮膚多了些許光澤,恢復了一點生機。

  “啊——”

  古青陽一直都在看著對方,卻見那老頭在蘇醒過來之后是緩緩地睜開眼睛,隨后就發出一聲低吼。

  古青陽看得出來,對方之所以會這樣,不是因為對方想嘶吼,而是因為對方實在是太過虛弱。

  當一個人虛弱到極致偏偏又想說話的時候,事情就會變成這樣。

  對于這種人而言,話是無法有足夠的力氣表達清楚的。所以他們只有吼,也只能去吼。

  這樣的狀態,古青陽自己也曾經歷過。這個次數是無數次,因為他是真的無數次地經歷過死境。

  每次,他的狀態都和這差不多。

  “唉——”

  “嗡——”

  眼看這老者如此,古青陽只能默默嘆息一聲,隨即就將自身靈力匯聚在指尖之上。

  他想為這個老者再輸送一些他的靈力,他想用這樣的方式幫對方恢復部分生機。

  這樣一來,問話總歸可以繼續。

  可他沒有想到,這老者的軀體竟然已是虛弱至極了。就像是由無數灰燼聚攏起來的一樣。

  只要他的靈力微微涌入,那具破敗不堪的軀殼就有可能消失。就像是灰燼被狂風吹拂,化作塵埃。

  這樣的發現讓古青陽微微皺眉。

  他本就已經預料到了,這老者的狀態一定會異常糟糕。可他沒想到這老者的狀態竟是如此糟糕。

  “我爺爺他——”

  眼看著自己的爺爺這樣,那小丫頭頓時就忍不住了。她紅著眼眶凝視著古青陽,小心翼翼地問著。

  古青陽能感受到……這小家伙會這樣,也是因為她害怕他走。畢竟他可是唯一一個愿意過來看的人。

  于是他再度看向他眼前的老者。

  他仔細地思量,于轉瞬之間就想起了無數種救人的方式。可無論是哪一種方式,都無法讓結果完美。

  想到這里,古青陽不由得感到萬分無奈。他是真沒想到,他居然也會有如此無奈的一天。

  他的那些方法,不是缺少施展的條件,就是施展之后的結果可能差強人意。

  然而,就在古青陽還在沉思的時候,那個老者的目光卻已經是停滯在他的身上。

  “年,年輕人——”

  他終于發聲,就像是積蓄了很久的力量全部都用光了一樣。說出這一句話,就仿佛是用盡了他的力氣。

  古青陽見狀,立刻準備用他知道的方法中其中一種方法試試。哪怕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也好。

  可在轉瞬之后他又放棄了。

  他知道,這老者早就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狀態。他看這老者的實力,其巔峰實力應該是十二境之上。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強者,竟然也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這就不得不讓人感慨命運的詭異了。

  他更是能感受到,這老者這么說話一定是想要向他托付什么。

  可他也明白,這絕對又會是一段因果。憑心而論,他的狀況還真不適合讓他去沾染這些因果。

  可,這也是他本心的選擇。

  “呼——”

  突然,一陣清風拂過。

  “爺爺!”

  珊瑚發出驚呼聲,頗有撕心裂肺之意。在她和古青陽的見證之下,那老者的軀體居然真的化成了灰燼。

  一切都和古青陽預想的一樣,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古青陽知道,那老者多半是沒救了。

  他能看得出來,那老者的軀體其實是早就已經死亡。

  之所以是看上去還活著,那是因為那個老者動用了某種秘法。

  那種秘法可以讓那老者看上去還像是活著,就像是凡人憑借最后一口氣吊著命一樣。

  可實際上,那老者每以這種秘法多活一天,便要多損耗一分靈魂。待靈魂徹底毀滅之日便是終結之時。

  “我名——水東流。”

  “我是東海水家的人,這丫頭是東海水家的嫡系血脈后輩。你若是能將她帶回去,水家必有重謝。”

  “我老頭子,愿以我的靈魂為憑在此起誓,若您將此女帶回水家,您便為水家的恩主。”

  “若真有,來世——”

  “我愿為恩主奴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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