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陽氐如今乃是氐人中最強大的部落。
如今這武都城實際上權力最大的就是自己，與漢人談判，最合適的就是自己與沙馬拉毅。
沙馬拉毅不愿意出面，那就應該是他符耿。
但他同樣擔心自己前往漢營地會遭遇不測。
略陽氐雖然不是第一個進行暴亂的部落，但也是最積極的幾個部落之一。
此次暴亂中略陽氐獲得的財物也最多，殺死的漢人也是最多的。
符耿雖然不清楚自己部落具體殺死了多少漢人，但當也不下于兩萬。
自叛亂以來，氐人各部已然明白漢人有仁慈的一面，也有霸道的一面。
即使漢人答應談判，最終也必然會對氐人施以懲戒。
符耿在思忖一番后他望著李毅，緩緩點了點頭嘆息道，“如此也好！”
此時那李毅聞言，心中卻是歡喜一場，不過面上卻是故意露出一臉土色的模樣。
諸部首領見狀，皆是幸災樂禍，同時又暗中慶幸選中的不是自己。
“氐人將軍”之名聽起來威風八面，但同樣也代表著，一旦漢人追究叛亂之輩的責任，也將首當其沖。
那么漢軍是否會追究氐人叛亂之罪，眾人皆以為是必然之事。
“李毅首領何在？”那符耿明明看見了李毅卻故意高呼。
李毅緩步上前，“李毅見過符耿首領！”
“李毅首領乃我氐人英雄，當可為我氐人將軍，諸位首領以為如何……”
符耿面對微笑的向眾人詢問道。
各部首領聞言自然是大聲贊同。
符耿又裝模作樣的向沙馬拉毅詢問道：“大首領以為如何！”
李毅作為氐人將軍本就是沙馬拉毅提出的，豈會自己反對自己。
他聞言立即大叫道：“善……大善……”
看著在那表演的符耿，李毅卻是在心中暗暗發笑。
李毅配合的道，“李毅必全力以赴……為我氐人……”
“善！”
“如此我氐人的命運就交托給將軍了……”符耿心下滿意，嘴里自然也是漂亮話不斷。
那符耿思忖片刻，心下明白既然讓李毅辦事，也該給點好處。
因此接著道，“李老將軍為我氐人與漢人談判……此事之后，某以為當予巴氐部一些補償……這次我略陽氐部獲得的漢人土地給巴氐部一成……”
沙馬拉毅見符耿拉攏李毅，也不得不有所表示。
“某所獲得財務亦可予巴氐部一成！”
李毅聞言雖然心中不以為意，但面上卻故意露出欣喜之色，上前拜了一拜，“多謝符耿首領……多謝大首領！”
符耿走上前拍了拍李毅的肩膀，隨后對著一眾首領道：
“巴氐部以后就是我略陽氐的盟友……”
李毅心中雖然不滿，不過面上卻是不斷的感謝著符耿。
半個時辰后，李毅帶著氐人諸部準備的禮物，在十余名巴氐勇士的保護下出了城往漢軍大營而去。
“爾是何人？”
“煩請稟告，巴氐部李毅特來求見……”
守營的什長道了聲，“爾等且等著！”
隨即派了一名小卒前往大營向劉益報信。
接到報信之時，劉益正在與眾人商議攻城之事。
聞訊后，臉上露出微笑，他命令道：“讓那巴氐首領來見某！”
很快，李毅在一名都伯的帶領下來到了劉益的大帳。
“仆巴氐部首領李毅拜見新陽侯……”
李毅見到劉益后，立即大禮參拜，不過卻根本沒有提什么“氐人將軍”之名。
“爾就是巴氐部首領李毅……”劉益上下打量了李毅一番。
“仆正是巴氐部首領李毅……某愿棄暗投明為大漢走狗！”
劉益聞言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
“爾巴氐部不過是氐人一中等部落，如何能代表氐人？”
李毅聞言拜道：“君侯明鑒萬里，仆確實無法代表整個氐人……”
田廣明此時在一旁出言道，“我大漢對巴氐部一向頗為優待，爾等為何暴亂！”
李毅不卑不亢的道：“巴氐部亦是氐人，諸部起事巴氐部亦不得不跟隨……”
韓增冷哼一聲道，“如此說來，參于暴亂，爾等是不得不為咯？”
李毅知道現在不是找借口的時候，因此實言道：“最初乃不得不為，后面卻是起了貪婪之心……”
劉益聞言反而對這李毅升起了興趣。
不過他并沒有說話，只是向一旁的護衛做了一個暗示。
護衛立即出去尋千牛衛打探李毅的具體情報。
帳中韓增、田廣明則輪流質問著李毅。
李毅也不虛言，所有問題都據實以報。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騙不了漢軍。
城中的恐怕早已經混入了大量的漢人奸細。
他甚至懷疑，自己出城前在諸部首領會議上所言之語，都已被偵知。
田廣明在詢問李毅之時，一名護衛悄然的把一張情報交到了劉益手中。
待田廣明說完話，劉益才似笑非笑的對李毅問道，“爾如今可是氐人將軍？”
李毅雖然早有準備，但聞言也同樣一下子緊張起來。
他對著劉益一拜，“啟稟君侯，某這氐人將軍之名，不過徒有虛名而已……”
“城中之事，真正能做主的即非仆，亦非大首領沙馬拉毅，而是那符耿……”
劉益聞言不置可否，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輕輕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劍，用手絹輕輕擦拭著。
良久之后才面露微笑，看似隨意的問道：“爾可知云陽侯曾言“胡無人，漢道昌”，爾以為某當如何處置氐人？”
劉益的話語一下子讓李毅如墜冰窟。
劉益臉上的微笑也只能讓他感覺到冰冷和恐懼。
他忍不住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還請君侯，給我氐人一條生路……”
說著話，那李毅已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從劉益那輕描澹寫的話語中已然嗅到了隆隆的殺機。
劉益此時臉上的笑容更甚，他緩緩道：“今夜爾可能為大漢打開武都城門？”
李毅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他已然明白，劉益恐怕并不打算放過叛亂的氐人。
他忍不住看了看帳外，此時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妻兒，還有巴氐部的族人。
良久，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劉益臉上的笑容更甚，“若是今夜爾能打開武都城門，某可以做主放給巴氐部一條生路……”
李毅聞言心中卻沒有任何歡喜之意。
他明白若是自己打開武都城門，城中的氐人恐怕難逃一死。
但“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樣做至少可以保住巴氐部。
“爾且回吧！”
恍恍忽忽間，李毅已然出了漢軍大營。
在回城的路上他見到了安裝好的高大的投石機。
“這就是漢軍投石機嗎？”
他看著投石機上那巨大的石彈，心中的負罪感一下子小了很多，人也重新變的清醒。
“就算我不給漢軍開門，這投石機也足以摧毀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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