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后一道霞光被遠處的山頂掩蓋。
太陽像是一瞬間沉落下去。
整個陽明鎮立刻就暗了下來。
此時,城外的幾千賊軍們都是靜悄悄的。
今日牛云飛在城樓上的喊話,已經潛移默化傳進了他們的耳朵里,繼而是心里。
他們好些人本就是當地人,投營參軍不外是因為想要一條出路。
至于是跟誰打他們可不管,有奶就是娘。
可現在他們這些人里好些的親人就在城里,陳友舟下令撤退時,城里發生的燒殺搶掠的事,他們或多或少都已經聽說了。
現在李崧依然親自督促著他們建造云梯,準備明日一早就要攻城。
可他現在看到自己這幫手下們總感覺怪怪的。
這些家伙,一邊干活,還一邊不時就往城頭方向望一望。
若是一個兩個倒還好。
李崧發現這樣的情況是越來越多。
隨后他也跟著那邊兵卒們往城頭望,才總算明白過味來。
這些家伙看來是被之前那番話給影響了。
這時再看手下這幫家伙,總感覺他們搞不好會對自己動手。
可李崧畢竟也是個參軍出身,幾千人的隊伍他還是自信能管得住。
“混蛋,看什么看,趕緊干活。”
說著一腳踹到了一名正在注視城頭方向的小兵身上。
那小兵嗯嗯嗚嗚了兩聲,回頭怒視著李崧,可迎來的又是重重一腳。
“再瞪老子一眼,挖了你龜兒子的眼睛。”
在李崧看來,他是這支軍隊的首領,那么這些人就等于是他的個人私產。
軍營中的人,自然都該以他的號令唯命是從。
于他而言,只要有冒頭的,必須摁下去嗎,再狠狠揍一頓就好了。
“是。”
那小兵終究是被嚇到了,趕忙埋下了頭,一邊做事,一邊還哭了起來。
“你們……全他媽聽好了,今晚不把這些云梯做好,誰都不再吃飯睡覺。”
說罷,李崧大大咧咧朝著自己的中軍大帳走去。
有兩人這時都圍了上去,將那小兵扶了起來:
“三狗子,你沒事吧?”
“俺沒事。”
那名小兵起身抹了一把眼淚,憤怒地瞪視著李崧遠去的背影。
“老李哥,當初是你讓俺來當兵的,可是現在,軍餉也不發,還讓俺們去造反,憑啥哦……”
幾個人一聊開,一個個都是顯得義憤填膺。
可奈何三人都是最底層的兵卒,罵罵咧咧幾句,還是得去伐木搭建云梯。
入夜。
天空掛著月亮,卻不甚明亮,倒是夜空中有星光照耀。
老李哥和三狗子幾個人總算是把最后一架云梯弄好了。
這個時辰了,伙房也不可能再有吃的。
三個人回營路上是越想越氣,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活,竟然連飯也沒得吃。
還特么的餓一晚上肚子。
就在這時,那個叫老李哥的男子壓住嗓子說道:
“這狗日的以前不也只是個參將,還不是因為殺了義父,搭上了齊王才得來現在的地位,咱們何不也把他龜兒綁了送去投靠上將軍。”
“我聽說上將軍這個人很不錯,以前就是個一心為民的好縣令,要不我們都去投靠他。”
“對我也聽營里的兄弟說起過,上將軍現在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兄弟們的軍餉都發夠了,干得好的還有賞銀。”
“我看行。”
“我也覺得行。”
“好,那咱們這樣……”
三人商議已定,便開始私下找來繩索,磨刀霍霍,準備趁著李崧睡著了下手。
關于李崧有個愛好,就是每天夜里睡覺前必要喝上幾杯大酒。
三人沒有回到營房,而是悄悄朝著中軍大帳摸去。
……
……
“上將軍,都已經打探清楚了。”
陽明鎮官衙內,一名渾身是泥巴的斥候正在向楚寧匯報從城外刺探回來的情報:
“李崧將五千人馬分成了四個大營,分別是前軍營、后軍營、左衛軍營,而中軍營則是在這個位置,臨靠河邊。”
說著,那斥候抬手在桌上的簡易堪輿圖上指了指,又道:
“只要沿著西門外那片山林,從山腳一路摸過去,就可以直接達到李崧所在的后軍營大帳。只是從西門到這片林子大概一里地,沿著山腳走,至少要繞行三里地,加起來至少得有七里地的路程。”
那斥候將他們在城外打探的消息全部告知于楚寧。
“好!”楚寧點點頭頭,“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息,記得讓伙房給你們弄點吃的。”
“是……多些上將軍記掛!”
那探子愣了一下,隨后重重一拱手退了出去。
楚寧這時已經把東子、牛云飛、玄彬以及中軍親衛營幾個中級將官都叫來了。
今晚月光淡薄,天空只有星光照耀。
這樣的夜晚倒是適合夜行奔襲。
李崧將五千兵分為了前軍營,中軍營,后軍營,以及左衛軍營。
眼下關口就是要如何摸到中軍營帳,直接針對李崧進行斬首行動。
按兵力分布,敵軍四個營,每個營大概是一千二百人馬。
可四個營緊靠著,一旦有一處發生戰斗,其余各營也很快便能趕到現場。
這樣一合攻,五百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殺得到中軍營帳。
楚寧盯著桌上的一張草圖看了好久,也沒有拿出一個主意來。
“大人,今晚天空無月,依卑職的看法咱們可以從西門出城,趁著夜色,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林子里,等到人員齊備,咱們便可以沿著山腳一路摸索過去。”
東子當先說出他的主意,看得出他很想打這一仗。
可楚寧沒有立即給出答復,反問道:“這確實是一個極其常規的辦法,可你想過沒有,這樣的夜晚敵人看不見咱們,咱們也看不清路,這要如何摸索過去?”
東子當即應聲道:“咱們可以去找當地人,讓他們在前放出繩子領路。”
此時,在場里大多人都表示贊同。
楚寧還是沒有立即做出決定,叫過幾人都靠過來,隨后他指著李崧所在中軍大帳的位置問道:
“這條河水有多深?”
眾人都不解其意,可他們這些人也根本不知道。
楚寧立刻讓人去把城里的民兵隊隊長叫來,一問才知道,這條河最深處約有一丈深,即便是下游亂石灘處也有近兩尺水深。
就在這時,牛云飛顯然已經猜到了什么,忍不住問道:
“上將軍,你可是想用這條河,從水路直接摸到李崧的中軍大帳?”
“對!”
楚寧打了個響指,以示贊同:
“不過關于這條林道,我也覺得應該利用起來,下面我來安排一下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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