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一張國字臉,身穿龍袍的年輕人正滿臉憂愁的坐在龍椅上。
此人便是如今大唐國的實際掌權者,當今天子李淳。
由于先帝早逝,李淳九歲便在母后的輔助下登基稱帝,此后八年里更是由外戚一族,也就是國舅韓世榮把持著朝政,而母后則是一直扮演著垂簾聽政的角色。
直到十七歲,李淳才得以歸政。
然而,兩年過去了,如今朝堂上上下下都清楚,他這個皇帝實際上并沒有實權。
還不到二十的年紀,李淳整個人看起來卻是顯得十分老練。
此時,在他的前方正躬身站著范疇。
“那位縣令已經安置好了嗎?”
“回皇上,都已經在驛館住下了。”
“驛館?”年輕的唐帝聽聞眉頭一皺,“這可是朕請來的貴客,為何不是在禮賢館?”
“回皇上,按照規制,青山縣縣令只是七品小吏,只能下榻驛館。”
唐帝聽聞手指微微抖動,那位年輕縣令原本只是自己用來樹立典型,可是驛館的護衛工作讓他有些憂慮。
隨后平淡的語氣囑咐道:“一定要加派人手嚴加保護。”
“是。”
范疇說罷,行禮后,便躬身了退出。
唐帝深呼吸一口氣,重重吐出后,喃喃自語道:“如今天下還能有一心為朕分憂的人嗎?”
話落,只見身后老太監輕聲言道:“皇上,老奴本不該多嘴,可您的心思只怕那位小縣令根本不會懂,天下的臣民更不會懂。”
唐帝不置可否的點頭,他又何嘗不會明白。
之所以要讓一個七品縣令入京面圣,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恩威能讓天下臣民看見,作為大唐皇帝,他不會放棄讓治下一寸土地,他更想讓世人明白自己為振興大唐的一番苦心。
然而,如今朝堂內有韓國舅把持朝政,外有番邦諸國虎視眈眈。
更令他氣憤的是,如今北狄人想要單方面廢除和平盟約,并以此作為要挾,派人南下談判,無非便是想要獲得更多的利益。
可面對北狄人步步緊逼,整個朝堂卻是人人沉默,只顧自保。
那些口口聲聲自詡忠心的大臣們,從來都只有一個共識,只要能息事寧人,即便是賠款、割讓土地,或者尊北狄人一聲上國天使也是不覺得丟人的。
這江山基業難不成真就要毀在自己手里了嗎?
思及此,唐帝更是眉頭緊鎖。
作為堂堂一國之君,登基為帝已有十年,可根本沒有多少可用之人。
自己要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爛攤子。
“對了,海公公,與北狄人的談判進展如何了?”
“皇上,鴻臚寺已經來報,只怕有些麻煩啊!”
唐帝眉頭一皺,“直說就是。”
“是。”海德旺同樣也是面露難色,“據報,北狄使臣要求我國每年敬獻棉布三萬匹,歲幣兩百萬,以及瓷器、茶葉、絲綢等,不然……”
海德旺止住話頭,略略抬頭瞧了一眼臉色早已黯然無比的小皇帝。
“不然什么?!”
“不然北狄的鐵騎將踐踏唐國的每一寸土地……”
“哼!不要說了!”
唐帝斷喝一聲,語氣冰冷,生生打斷了海德旺的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唐帝氣得咬牙切齒,來回踱步。
可很快,他便安撫自己冷靜下來,弱國無外交啊!
自打三十年那場戰役,昔日的強盛帝國,只怕再也回不來了吧!
“朝中大臣對此怎么看?”
“還是文官們主和,武官們主戰。”
唐帝眉頭一皺,這倒是符合他的預期,文臣們一向是心甘情愿與北狄求和,寧愿息事寧人。
可現在主和派當道,國家榮譽固然重要。
可是也得想想自身的軍事力量吧!
北狄人號稱有三十萬鐵騎,而唐國雖也有五十萬大軍,可有多少只是掛名拿空餉,又有多少人有戰斗力。
奈何現在手中實力根本不夠,即便是一國之君也不敢貿然發動戰役。
國家大事,不是匹夫之勇。
“皇上,您也不必動怒,如今北狄人氣勢正盛,尚需隱忍才是。”
“再說了,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解決藩王的事,這是治內,內安方能御外啊!”
聽聞海德旺說出這番話,唐帝神色稍安:“談判之事就讓鴻臚寺去談吧,只希望范仲不會讓朕太失望。”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
……
日暮西斜。
范疇換上一身文士裝扮,可骨子里看起來還是個武夫。
非要拉著楚寧去錦瑟坊喝花酒,推脫不過,楚寧只得認了。
當然,這是楚寧心中的想法,這是迫于溫知妍犀利的眼神,他還裝得自己挺無辜,是被迫的。
走了小半個時辰,兩人來到楊柳河畔,此處果然不是尋常之地。
才剛入夜,些許寒意已經滲入梁安城,楊柳河畔兩側的大紅燈籠也漸漸亮起來了。
火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楊柳河河面,景色宜人。
湖面上擠滿大大小小的畫舫,艘艘畫舫上皆懸滿燈籠。
雕花木窗上的帷幕簾幔涂上油層,厚過紙板,將船艙內外分隔,因而在這船內、船外、船邊,各是別樣景致,人來人往。
倒不知究竟誰才是游客,誰才是風景了?
行至街頭一處牌坊前,其上寫有錦瑟坊三個字。
楚寧這才發現范疇說的錦瑟坊根本不是某個特定的建筑或是地方,而是一條街都叫錦瑟坊。
楚寧正十分無語這要去哪里喝花酒,只聽范疇指了指楊柳河當中一條大船道:“到了。”
楚寧這才發現,原來這‘老地方’是一艘名叫“玉珠舫”的大船。
只是這大船有些特殊,是被固定在河中心不可移動的。
楚寧默默數了數,玉珠舫足足有八層之高。
每層都燈火通明,尚有人倚著欄桿喝酒作樂。
嬉笑聲、樂曲聲、歌舞聲不絕于耳,從街尾傳到街頭。
好一派繁華盛世之景。
楚寧看了一會兒,跟著范疇上了一艘蚱蜢舟,往玉珠舫駛去。
還未入舫,便已聽見玉珠舫里傳出激昂的琴曲聲,還有美人在上面彈琴跳舞,琴音悠揚動人,舞姿翩若驚鴻。
呵!還挺好聽的。
等等。
楚寧突然想到什么,喃喃問道:“這里是不是……那種地方啊?”
范疇看了楚寧一眼,眉頭一挑,說:“放心吧,絕不是庸脂俗粉。”
“咳咳……”
楚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臉,不知是在掩飾尷尬還是掩飾內心的激動。
可范疇似乎以為他是在擔心什么,朗聲道:“放心好啦!這玉珠舫只提供歌舞、雜技、曲藝等表演,里面的姑娘皆是清倌人,個個貌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既有端莊典雅者,也有活潑伶俐者,但絕不會以身伺人。”
“噢?那我就放心了!”
楚寧長長呼出一口氣,想著,來了就入鄉隨俗吧!
范疇微微一笑:“走吧。”
門吏只是象征性的掃了一眼,看來對眼前客人早就熟悉了,唱個諾將二人引到樓上雅間。
才剛走上二樓,便有一位風情靚麗的女人走了過來,一見范疇便輕搖團扇,福了一禮。
“萌娘,今日帶來一個朋友,楚公子,煩請做些安排。”
“范爺放心,萌娘知道的。”
說話間,萌娘正嬉笑著打量一番楚寧,見他樣貌俊逸,只是這神情卻不自然,同樣福了一禮:“這位公子,可是第一次來玉珠舫?”
“???”
我去,這你都知道?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